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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瘦削了很多,可是那張刻在他血液裡的臉,他是萬不會認錯的。
昏睡的時候,每每覺察到右腳被踩處的隱隱疼痛,一種巨大的欣喜便泛上心頭,他終於等到了她。
這般想著,沈溪石竟是在家裡一刻鐘也待不下去了,起身換了一身墨綠色直掇,外頭著了一件黑色暗紋銀狐氅衣,許伯正端了小米粥過來,見到主子行色匆匆往外走,急道:“爺,您才剛醒呢!”
沈溪石端過許伯手裡的小米粥,喝了一口,聲音有些空遠地道:“許伯,你抽空將家裡佈置一番。”
許伯不明所以地問道:“主子,有什麼要求嗎?”實在是自建府以來,這府裡沒辦過一次宴會,實在不知道主子所說的“佈置”究竟要什麼個章程。
沈溪石嘴角微翹:“顏色鮮亮些,繁複的,累贅的,能擺出來的都挑出來!”
儼然是一個爆發戶的標準。
沈溪石出了院門,許伯還愣在原地,看向主子剛過去的那扇拱花門的眼神有些驚悚,看了一圈只有一刻松樹的院子,嘀咕道:“主子莫不是魔怔了!”
出了府門的沈溪石騎著馬徑直往西雲大街去。
***
宣德門外頭,裴寂看見自家主子出來,正準備捧著剛備好的熱湯過去,卻見楚王爺喊住了自家主子。
楚王爺是官家嫡親的叔叔,先帝在時便十分倚重他,如今官家登基已有十四年,楚王爺依舊深受官家的信任,每每遇到煩難的事物,必定和楚王爺密談一番,只是這兩年,密談的範圍多了一個沈彥卿。
沈彥卿心裡惦著事兒,被楚王爺喊住,只得耐著性子執了晚輩禮,客氣地問道:“王爺有何指教?”
楚王爺年已六旬,頭髮早已斑白,卻越上了年紀兒越愛逗趣後生們,見沈彥卿一本正經地對著他行禮,笑呵呵地問道:“彥卿啊,聽說你拒絕了魏老匹夫家的小娘子?”
沈彥卿淡道:“彥卿已經定了一家小娘子,不好再改選別家。”
楚王爺本就隨口問問,這些年沈彥卿在京中的風頭比他年輕時還勁些,卻不妨套出了這麼一句,摸著美髯上下覷了沈彥卿一眼,心裡暗自嘀咕:“哦,難道你小子睡了一覺還開竅了?”笑著問道:“哦?倒不知是誰家的小娘子?”
沈彥卿默然,在楚王爺炯炯有神的目光下,還是道了一句:“是阿傾。”
楚王爺的眼睛瞬時便定住了,望著沈彥卿清冷的一張臉,好像便看見了顧家那個小丫頭,在他後頭又蹦又跳的,半晌楚王爺在沈彥卿的肩頭上拍了兩下,什麼也沒有說,便走了。
誰都知道顧家人都沒逃出那場大火,即便偶有僥倖的,這麼些年,也該有一點聲音了,當年那丫頭死乞白賴地跟在沈彥卿的後頭,他瞅都不瞅一眼,等那丫頭不在了,他倒給自己取了個和言傾同音的字——彥卿。
眼見著楚王爺走開了,裴寂才又捧著水波魚紋孔明碗往主子跟前過去,“主子,朱雀門外頭今個新擺了一家羊肉湯小攤兒,您嚐嚐!”
沈彥卿看了一眼,只道:“你用了吧!若是好,便記下來!”
裴寂得了主子的話,揭開了孔明碗上的蓋子,一陣濃郁的香氣縈繞在鼻端,裴寂暗暗點頭,那賣羊肉湯的小娘子不僅長得好看,這手藝也是絕了!話說,主子這兩天也是奇怪,不僅讓他留意汴京城中各處街面上的吃食,還使勁從庫房裡往外頭搬東西,什麼華麗貴重,就搬什麼,搞得府裡現在到處花花綠綠、金光閃閃的,耀的他眼睛都疼。
沈彥卿翻身上了馬,正待要走,裴寂喊道:“主子,您今個上早朝的時候,京兆尹那邊傳話過來,說去年年底到今年入城的人口都登記了。”說著,裴寂從懷裡掏出兩本冊薄來。
沈彥卿琥珀色的眼睛裡閃過一點流光,一把將冊薄奪了過來塞在懷中,“回府!”
第7章 纏
寅時正,藿兒便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們在朱雀門那裡租賃了一個攤面兒,每天寅正三刻就要出攤兒,賣牛羊雜碎和肉湯兒,每天早晚只賣一百份,賣完就回來,大冷天的生意倒還挺好,不過也就五六兩銀子。
主子說要先將口碑傳出去,再加上汴京城裡頭這些日子總是盤查新入城的人頭,營生那一塊兒主子寫了小攤販兒。
這事兒就只能做下去了。
藿兒正躡手躡腳地在院裡洗漱,裡間的顧言傾已經換好了衣服,顧言傾怕穿原來的衣裳去擺攤兒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兩人前幾天去布莊裡買了兩身細棉布衣裳,藿兒拿回來用熱水洗的頹了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