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櫟容笑了幾聲,頭往廚房外看了看,薛燦跟著他倆一路顛沛,三天連乾糧都沒吃幾口,真累困了,就背靠大樹歇著,最多半個時辰,就又默默站起,遙望著遠方,一言不發。楊牧鐵打的身子,都餓的狼吞虎嚥,薛燦是神麼?怎麼半天都不過來吃口熱飯。

薛燦的話極少,如果他的話能有楊牧一小半那麼多,那就算是個正常的男人,但薛燦,常常可以半天都不說一句話,任憑楊牧和櫟容像麻雀嘰喳,他的臉,都像一片沒有波瀾的死水。

櫟容不懂,紫金府唯一的繼承人,有錢,有爵,與朝廷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日子怎麼就不得薛燦的心意了。

薛燦靠樹休息的時候,櫟容悄悄爬起身細看過他的臉——他閉眼睡著的時候,眉眼沒有白天冷酷的僵硬,他的五官自然的釋開,顯出一種難得的放鬆。就好像是…卸下了平時繃緊的戒備,終於做回了平常人。

薛燦遙望的,不是紫金府所在的湘南,而是,荒僻廢棄的北方。櫟容偷偷問了楊牧,楊牧撓著頭,一臉無辜的說自己已經不記得了,小侯爺性子孤僻乖張,他想什麼,做什麼,誰又知道呢。

櫟容知道,自己只是紫金府一個過客。

雍苑,寢屋。

床上的病婦比薛燦離開前又瘦了許多,她的眼睛深深凹陷,眼珠子凹進窟窿似的眼眶裡,怎麼使勁也睜不開縫隙。她想努力再看看舍不下的親人,還有,她留戀一生的繁華人世,她還沒有享盡榮華,得盡恩寵,怎麼能就這麼悲慘的死去。

病婦的喉嚨裡發出痛苦不甘的嗚咽聲,辛夫人湊近她的耳邊,“燦兒回來了。”

病婦也聽不清辛夫人在說什麼,她的臉因拼盡力氣漲的發紅,指尖扣弄著身下的褥子,滲出發酸的虛汗。

床邊候著的顏嬤走近幾步,俯身小心扳開病婦的眼皮,讓她露出渾濁渙散的瞳孔,這原本是一雙清澈如水的星目,卻被命運折磨成今日的慘狀。辛夫人鼻尖微酸,起身把薛燦拉到病婦床邊,忍住哽咽,“薛燦,讓她…再看看你。”

薛燦拂開錦衣跪在冰冷的地上,臉上風塵僕僕,眼睛卻精光不減,他握住病婦冰塊一樣的手,感受著她最後的脈動。

病婦的眼睛被顏嬤扳開,等她看清眼前是辛夫人和薛燦的臉,病婦眼中流露出一種失望,她的眼角流出一行淚水,口中喃喃著,“不是…不是…婉姐姐…怎麼會是你…”

辛夫人悲鏘落淚,扯住病婦另一隻手按在薛燦的手背上,“你還想看見什麼?燦兒,你不想見他麼?”

——“遙遙姜地,有女雲兮;莞莞美兮,半疆絕兮”病婦哀聲唱著失了音調的歌謠,高聳的顴骨不住的顫動著,“婉姐姐,你還記不記得,你我同車出遊,我掀開車簾…田地的農人都驚的停下了動作,有個男人…連鋤頭都掉了下來…真是…好笑。”

辛夫人面露失望,背身不再去看病婦,病婦的手一點點變得僵硬,嘴唇仍是動著,“旁人都說,這樣的容貌,這樣的女子…必是鳳舞九天,青雲之上…婉姐姐…婉姐姐…”

病婦低呼著辛夫人,聲音漸漸低下。

——“我在聽。”辛夫人應了聲,卻沒再回頭。

“婉姐姐。”病婦雙目渙散開來,“別怪我…”

辛夫人仰面落淚,顆顆淚水落在她白皙豐滿的胸脯上,“姐姐…不會再怪你…”

病婦面容釋然,歪頭嚥下最後一口氣。顏嬤指尖抖著緩緩鬆開,病婦掰開的眼睛還是保持著張開,瞳孔裡含著死前被人原諒的笑意。顏嬤畢竟是個女人,嚇得倒退了好幾步,臉色發白。

薛燦鬆開握著病婦的手,緩緩撫上她睜開的眼睛。

辛夫人揮袖轉身,俯視著病婦讓人難以直視的臉——她在溫暖的床褥上嚥下最後一口氣,卻還是死不瞑目。

第14章 燴饃饃

辛夫人揮袖轉身,俯視著病婦讓人難以直視的臉——她在溫暖的床褥上嚥下最後一口氣,卻還是死不瞑目。

辛夫人凝住淚光,用一種平靜的口吻道:“顏嬤,後事,準備的如何?”

顏嬤不敢再去看病婦慘烈的臉,低頭應道:“照夫人的吩咐,幾天前就在準備,加上小侯爺帶回的入殮師傅…”顏嬤說著偷看了眼薛燦,“已經準備齊全。”

“這幾天。”辛夫人音色越發篤定,似乎房中根本沒有一個剛死去的女人,一切都和平時一樣,她不過是在和婢女吩咐府裡的瑣事,早已經遊刃有餘,“府裡,有人議論雍苑的事麼?”

“沒有。”顏嬤肯定道,“出了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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