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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皇帝比肩的中興聖主……
現在再想過去,那種種悠遠的幻想,竟都成了諷刺。
寒兒正打理著床榻,忽然聽見一聲刀筆落地的輕響。她回過頭去,卻見御案之前,年輕的太后容色慘白,手中的筆桿掉在了地上,雙眼死死地盯著案上的奏疏。
寒兒心頭一咯噔,莫不是那奏疏上有什麼忌諱的東西?薄暖卻突然轉過頭來了,朝她厲喝一聲:“叫孫小言過來!”
“喏!”寒兒連忙提著衣裾奔了出去,片刻之後拉著孫小言氣喘吁吁地跑回前殿,薄暖突然抬手,將一卷奏簡重重砸在了地上!
“這都是什麼東西?”她的眉目間彷彿凝了冰霜,寒氣微微,令人心膽皆戰。孫小言連忙搶上,將那竹簡一抖,只是掠了一眼,臉色便刷地青了。
“這……這都是些什麼人?”他將竹簡嘩啦抖開,直接去看抬頭上的署名,“御史、廷尉、太常、少傅……他們都要薄昳還朝?”
作者有話要說:忽然覺得先帝好可憐,我好心痛。。。
☆、第106章
薄暖的目光空落落的,“他們明明知道……是薄三害死了……先帝……”
“先帝”兩個字,依然能讓她聲音發顫。
“不,”孫小言驚駭了片刻便沉穩下來,“他們不知道。”
顧淵遇害,事屬機密,外朝百僚只知道他是喪生於亂軍之中,卻全然不知幕後實情。
薄暖茫然地轉向他,“他們是在逼我。”她指著孫小言手中的奏簡,慘然一笑,“那個廷尉黃濟,曾經也是子臨親手拔擢,不成想連幾斤骨頭都沒有!”
孫小言沉默。群情洶洶,豈是一兩個公卿所能左右?薄家根深蒂固,薄昳素有令名,何況又是小皇帝的老師,這時候百官上疏請求讓薄昳還朝,並不奇怪。
便是薄昳這時候說要自己當皇帝,他都不會奇怪了。
“子臨好不容易收拾了薄氏五侯,”薄暖喃喃,“沒想到,竟是給阿兄——給薄三做了嫁衣。現在太皇太后沒了實權,侯府又接二連三地倒了,薄家滿門上下,連帶滿朝的門生故吏,想來都指望著薄三了吧?”
孫小言微帶悲哀地抬眼,看著熒熒燈火下的阿暖。實在是太年輕了啊,大約才將將二十吧?就成了皇太后,成了這座滄浪中飄搖的王朝之舟最後的掌舵人。顧淵過去將她保護得太好了,她縱然智計萬方、才華橫溢,卻也從沒有應對過這樣詭譎多變的人心與朝局,由而,她也就從來不曾體驗過顧淵所處的這種絕境——
這種天下人都等候著他的英明神武,而他卻再也拿不出絲毫辦法的絕境。
***
縱是薄暖下令將他們的奏疏全都壓下,群臣卻仍在前赴後繼地上書請求讓薄昳還朝主持危局。
他在暗中佈置的力量,已經滲透軍隊,滲透官場,滲透民心。
他甚至已經不需要再借助外戚的身份,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帶著帝王師的榮耀風風光光地還朝了。
壓垮薄暖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一封加蓋了天子璽印的帛書。
帛書上的字稚嫩笨拙,卻是堂堂正正的天子御筆。年僅五歲的小皇帝一個字一個字地斟酌過了,向他名義上的母后呈上了這一道百餘字的請願,抑或說是威脅。
薄暖看著那帛書上的璽印,微淡地笑了。
她除了笑,也不知道還能怎樣面對這個無知的孩子了。
“你是皇帝,”她說,“你下的詔書,便本宮也無權駁回。又何必再問呢?”
顧澤的眼睛一亮。
“母后的意思是,夫子終於可以回來了?”
那樣幼稚的眼神,那樣單純的孩子。薄暖疲倦地閉上了眼,在她幽沉昏暗的腦海中,顧澤一身明黃朝服、通天冠、雲紋履的模樣竟似與另一個孩子的眉眼重合了……如果,如果是民極在位,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不,不會。
這天下已經從裡而外地朽爛盡了,不管坐龍庭的人是誰,都不會改變山河殘破的事實。
她又怎麼能再去責怪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大正五年五月詔,皇太后兄薄昳令德素著,賢能威重,茲令還朝,拜為大司馬大將軍,並襲廣元侯爵,益封五百戶。
薄昳意氣風發地邁入承明殿,冠服一新,至為尊貴的金印紫綬將他的身形襯托得更加修長出塵,宛如庭中玉樹。小皇帝站起身來,滿臉歡笑地迎接他的老師,他志得意滿地從容一笑,撩起衣襟,行了個端端正正的大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