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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薄昳,參見太后、陛下,太后、陛下長生無極,大靖享國永昌!”
薄暖坐在垂簾之後,安安靜靜地接受了他的朝拜。薄昳站起身的一瞬,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來,剎那間彷彿耀出了尖銳的銀芒。
他捨棄了養育自己的父親,捨棄了依戀自己的女人,捨棄了信任自己的朋友,捨棄了不知道多少尋常人引以為幸福的東西……才走到今日這一步。
他知道,薄暖也知道,這世上,已經無人能阻攔他採摘那最後的果實。
六月,廣元侯薄昳進爵安靖公,益封千戶。皇太后臨朝,薄昳秉政,百官總領於昳,而太后之旨不能出三宮。
七月,定趙王太后諡號孝靜皇后,起靜陵。募三輔流民,編為常勝軍,赴益州、淮南平叛。
八月,上祭宗廟,安靖公稱攝皇帝。立明堂、辟雍,考天下風俗,定於明年改元更化,與民更始。
與改元詔書同時下達的,還有一份遞往內宮的帛書。
皇太后之母陸氏,久在睢陽,冢塋不掃,貽羞王室。茲命羽林三百,護送皇太后往睢陽省墓,迎陸氏梓宮回京。
看到這一份將她趕往睢陽的詔書,薄暖再也忍受不住,騰地站了起來。玄黑的衣袍蓋住了她的痛苦,而發上華貴繁重的步搖彷彿狠狠壓下了她的怒火。
“他已經是攝皇帝了,”她的手在長袖中顫抖,“他到底還想怎樣?”
孫小言拱手垂立,惻然:“太后……可想回睢陽去?”
她怔住,剛才還在燃燒的目光一霎便暗沉了下來。
睢陽?
那是個多麼遙遠的地名啊……
她離開睢陽,也不過才五年光景;可是這五年就像夢一樣,所有的愛恨悲歡,全都在這五年裡一把燒成了灰,將她的心燒得只剩下一個空洞的華麗的殼子,她站在這蒼茫廢墟上回頭望,竟然已完全看不清楚五年之前,睢陽的梁宮裡,那年少無知的歡喜。
寒兒低著頭,她不知道睢陽有什麼,但她已看懂了太后在方才那恍惚的一瞬,眼眸中透露出的脆弱的迷戀。她在睢陽,一定埋藏了很多很深的記憶吧?
孫小言輕聲道:“太后,容小的說句不中聽的話……這天下,自先帝崩逝時起,便已經落入安靖公的懷裡了。不管他會不會真的篡逆,宣室閣上那個小孩子,都是收不住人心的……”
薄暖咬著牙道:“那又如何?這是子臨的江山,子臨不在了,我便要替他守住!”
“太后您忘了,”孫小言悄悄挑起了眼簾,“仲將軍還在雲州,他手底還有十萬兵馬——安靖公這會子既然要將您趕出去,您不妨將計就計……”
薄暖臉色微變,眸光一瞬千幻。
孫小言幾乎有些不忍心去看她此刻的眼神。當一個人明白地知道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全天下,於是便將萬事萬物在她的掌心裡一個一個地取捨時,就會有這樣的眼神。
如臨深淵,明明滿懷恐懼,卻又隱露興奮。
她要報仇。
***
天邊殘陽漸漸吞噬了長安三宮的巍峨陰影,皇太后的輦輿儀衛緩緩行出了皇城門,薄暖帶了寒兒,任由車馬搖搖將自己帶離了那片深不見底的吃人的宮闈,彷彿有什麼東西掉落在了那裡,再也找不回來了。
皇太后出巡睢陽,路途雖遙遠,也必要保證十分的舒適。然而路上卻總見到饑民哀哀的眼神,縱然羽林郎在前肅清道路,他們也常疲弱得挪不動身子。有一些郡縣令長已經管控不住轄內大亂的局勢,所能擺給她看的只有一條幹淨的道路,而在這條道路之外,闔州百姓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她每每攥緊了車窗上的木欞子,才能以指甲上尖銳的疼來磨鈍一心的抽痛。這就是子臨心心念唸的江山,它已經千瘡百孔,縱然薄昳是神仙再世,只怕也救不回這個世道了。
睢陽郡的郡守府移到了北城。皇太后親臨郡治,實在是前所未有的大貴重之事,睢陽郡守全家都俯伏在府前跪候了一整天。薄暖自車中下來,扶起陳郡守顫抖的身子——
她知道他為什麼顫抖。因為他也不知道面前的這個皇太后還能做多久的皇太后,也就不知道自己這個郡守還能做多久的郡守。
她和顏悅色地道:“辛苦太守了。本宮想到自己過去的那間茅舍中休息。”
陳郡守一呆。過去?茅舍?他怎麼都沒有聽說?
“本宮是來省墓的,陳郡守不知道麼?”她溫聲道,“本宮的母親,也就是安靖公攝皇帝的母親,正葬在本宮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