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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性,還以為憑帝王的力量可以讓周夫子回來。然而召丞相下廷尉,本身即是暗示他有必死之罪,歷來受此詔的丞相,大都選擇了自殺以免遭胥吏侮辱……
他突然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回來時的乘輿還停在殿外,他徑自帶她上了車,對車僕道:“去廷尉寺!”
車僕吃了一驚,自己從沒帶天子走過這樣的路,卻也不敢多問,當即揚鞭起行。
薄暖悄悄摩挲顧淵的掌心,“怎麼手這樣冷?”
他抿著薄如一線的唇,沒有說話。
這是她的男人,她與他相見的光景卻是那樣地稀少,以至於如此時此刻這般珍貴的瞬間,她竟都不敢多靠近他——她只能斟酌著輕聲安慰他:“現在去還來得及……不過一個晚上,廷尉還不能那樣快給他定罪,而況朱廷尉是明事理的……子臨,夫子不會有事的。”
顧淵在心中苦笑。
對不起,阿暖。
朕是大靖天子,但朕並非無所不能。
這種不能自白的無力感,我真慶幸,你永遠也不必體會。
初春的太陽破開了雲層,那萬丈光芒卻是冷的。廷尉寺在宮外,顧淵沒有催促車僕,車僕卻不自禁感受到身後人的壓力,急驟地鞭馬。鞭聲響在空中,驚散了路上的行人,偌大個堂皇的長安城,竟好似一片冷寂的荒莽。
沒有感情,沒有知覺,沒有幸福的荒莽。有的,只是血淋淋的權杖,惡狠狠的廝鬥,將每一個人都變成了面目模糊的野獸。
包括他自己。
顧淵無聲地抓緊了薄暖的手。
朱昌好像早就預料了聖駕的到來,已是一身朝服跪在堂中。
朱昌身前的地上是一片染血的木牘。顧淵一低頭便認出了上面的字跡,一腳將它踢開。朱昌的身子顫了顫,突然跪伏下去,“臣不能奉法以治,乃令周丞相蒙冤而死,臣願領死罪!”
顧淵沒有言語,身軀僵直地站在他面前。薄暖這時恰跟上來,聽到朱昌的話,呆了一呆。
她俯身撿起了那片木牘。
“君子不憂不懼。”
只有六個字,筆意修飾而內斂,恰如夫子毫髮不亂的人生。薄暖看了許久,不能相信那個溫藹長者竟已離自己遠去,更不能想象他怎麼會在短短一日之內便離奇而死——她的心中忽然有了憤怒。
她很少體會到這種憤怒,這是弱者的憤怒,無能為力的憤怒,子臨為了改制的事情準備了一年有餘,而太皇太后只花了一天,只用了一道詔書,就輕而易舉地殺死了主張改制的國之重臣。
“陛下!”身側突然響起朱廷尉驚慌的叫聲。
薄暖抬頭,只見顧淵手按心口,劍眉緊皺,竟生生咳出了一口鮮血!她再也顧不得許多,抱住顧淵搖搖欲墜的影,拿手巾去擦拭他唇邊血跡。他的眼底波瀾翻卷,是不容錯辨的痛苦——
夫子……夫子是因他而死的!
他罷了薄安,薄太后便殺了周衍。又一輪廝鬥結束,權杖的龍鳳頭上濺了新的鮮血,溫熱的,像是從心底裡嘔出來的。
顧淵強撐著站直了,閉了閉眼。
薄太皇太后,終究技高一籌。
作者有話要說:“君子不憂不懼。”出自《論語·顏淵》。
☆、第76章
不知過了多久,顧淵終於說出了一句話:“夫子在哪裡?”
朱廷尉猶疑道:“周丞相死狀慘烈,陛下最好不要……”
“不可能。”顧淵斷然道,面容凜冽,“夫子平生最重容儀,便是死的時候也定然風度翩翩。”
朱廷尉胸中酸澀,七尺男兒幾乎湧出淚來,“太皇太后賜下的是牽機之毒,周丞相乃七竅流血而死……”
“夠了。”卻是皇帝身邊那淡如煙水的女子寧定地截斷了他的話,“將周丞相以帝師禮收殮,入葬思陵。對外便稱家中病歿,還望朱大人慎言。”
朱廷尉一怔,下意識地望向皇帝,等候最終的發落。皇帝卻只是疲倦地點了點頭,“便依皇后所言從事。”說完,他便轉身而去。
薄暖感覺到他將半身的重量都倚在了自己身上,她不得不小心翼翼,不讓外人看出皇帝此刻的虛弱。日影偏西,廷尉寺前的薄暮籠在這兩個年輕男女的身上,他們相互扶持,卻是步履蹣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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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新近愛養學舌的鳥兒,八哥、鸚鵡之類,見了匆忙而入的宦官,嘰嘰喳喳吵成了一片。
王常頗不耐煩地拂開那些鳥籠,急急走到殿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