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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對上薄煙那雙盈盈如水的瞳仁,眉心不自覺地緊了一下。“女郎好。”他老老實實地問候。
文婕妤又一個個給他介紹:“這是你堂舅家的嫡女文綺,你舊日裡見過;這是孟逸兒,是你姨家的女郎;這是……”
她一連串說了許多,顧淵努力記憶這些少女的面目,一個個定睛看去,卻全是羞澀含笑,簡直是一模一樣的。到文婕妤介紹完了,他反而將諸女名諱都忘了個乾淨。
薄煙斂袖持鍾為文婕妤斟茶,她在諸女中身份最高,這樣做來,文婕妤受寵若驚。薄煙放下方鍾,又輕笑道:“婕妤莫要費心了,我看呀,殿下貴人多事,諸位妹妹的名字,他定是記不住的。”
顧淵皺了皺眉,他不喜歡薄煙這樣自作主張的說話,但卻又偏偏被戳中,自己很是尷尬。文婕妤看了他一眼,笑道:“一來二去便熟悉了,有什麼好擔心?”
薄煙笑道:“話是如此,只願殿下不要嫌我們聒噪呢!”
這兩人一來一去地配合著說話,顧淵聽得好不耐煩。又有幾個少女看見他一人無話,纏上前來與他攀談,一個說帝都風俗,一個說閭里見聞,嘰嘰喳喳,當真是聒噪得可以。這些又畢竟是宗室女子,顧淵不能像對待下人那般疾言厲色,表情已是漸轉不悅。
阿暖便從不多話。
那幾個少女偏生沒什麼眼色,兀自說得更歡,還纏著顧淵要帶他去看北郊春日的桃花。顧淵漫然喏喏,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眼見外面天色陰沉將要落雨,便立即起身說自己還有課業未做,需趕回玉堂殿去了。
文婕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薄待詔佈置的課業麼?”
顧淵硬著頭皮回答:“正是。”
文婕妤擺了擺手,“那便去吧——你少待,我命人給你拿柄傘去。”
顧淵卻實在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無妨的,車已備好了。”徑自離去。
走出大門,天邊濃雲低壓,令整個長安城的空氣都窒悶無比,顧淵卻長長舒了口氣。在殿外等候的孫小言不知去了哪裡,這小孩頑劣,他懶得理會,徑自上車往玉堂殿行去。
他在建章宮外的鳳闕邊下車,未幾,雨滴子便從那密密匝匝的雲層縫隙間擠了出來,好像老婦眨了無數次眼,終於落下了幾滴無人愛看的淚水。雨勢開始還小,顧淵行走無忌,到得後來雨腳漸密,伴著深冬的風,一根根都似細針紮在臉上,生生作痛。他抬袖提裾,步伐加快,急急往玉堂殿去,耳畔的雜音全部都消失了,而只剩下嘩啦啦的雨聲。
驀然間——
風雨靜止了。
他抬起目光,看見薄暖站在自己身前,手中撐著傘,踮著腳尖遮住了他的頭頂。他的世界有一瞬間的死寂,而後慢慢鮮活過來了,他聽見雨腳砸在傘面上的堅決聲音,好像要將他們的這一方小小天地砸穿。他又聽見杉柏在風雨中嘩嘩作響的狂悖聲音,雜亂無章,摧枯拉朽,他莫名就感到恐懼了——
他,梁王,無法無天,無君無父,而在這一剎那,竟然感到了恐懼。他不由望入了她的眼睛裡,那一層霧氣映著雨水,彷彿反射出千百種顏色,他想在其中找出他自己渺小的影子,卻又被她給藏匿去了。
“你在這裡等我?”他的嘴角不自禁上揚,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等多久了?”
“殿下。”她沒有回答他,卻輕聲說,“怎麼不撐傘呢?”
她明明記得他最是好潔,平素衣角都不肯沾地的人物,怎麼自她離開之後,翻牆不論,淋雨不論,竟這樣不修邊幅了呢?
他沒有做聲,只伸手接過了她的傘,與她一同往前走。
這是在建章宮中,路上宮婢見到梁王一列列地跪了下去,她有些難堪,每每要側身避禮。他卻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是廣元侯的嫡女。”他沉聲道,“她們跪你是應該的。”
她沉默。她只能感覺到他的手壓在她削瘦的肩上,熱度便自那個地方火一般直直燒到了五臟六腑,她極力與這一團火作鬥爭,根本再無暇去顧及其他了。
他終於收回了手。
火焰剎那被雨水澆熄了。
他們走到了太液池邊,看著雨水一滴滴打入池中,濺起一圈圈漣漪,好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手,因著主人心情的煩躁而不住地揉著布料。他望向那三座仙山,靜靜地道:“阿暖為何來此?”
這句話終究是要問的。她靜靜回答:“阿暖是來向殿下道謝的。”
“道謝?”
“殿下上回讓仲將軍幫護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