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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他的手臂驟然一緊,幾乎將她整個都圈在了自己身下。

她慢慢道:“我聽聞陛下將要下旨,免仲將軍為庶人。則日後我嫁與他,便成了庶人之妻,再也不會見到陛下了。”

他靜了靜,嘴角漸漸沁出一個冷笑,“阿暖,你真是厲害。”

她沒有答話。

“你在用你自己威脅朕。”他說,“你為什麼總是能抓到朕的要害?”

她避開他的注視,“我不敢威脅陛下。我只是在懇求陛下。陛下這道聖旨太不明智……仲相國已經年邁,潁川又多豪桀……陛下一意迴護薄氏而嚴罰反薄清流,只怕要讓天下有識之士寒心的。”

她緩緩地說著話,帶著雨後清香的氣息縈繞在他的呼吸裡。那麼微妙的溫柔。可是她的話卻那樣不識時務,那樣惹人生氣。他將頭輕輕埋在了她的肩窩,聲音悶悶地,“阿暖……我到底應該拿你怎麼辦……”

她全身一僵。身體的親密貼合,縱然隔著無數層衣料,也帶著燎原之勢瞬間攻克了她的理智。她感覺到他在吻她頸下的肌膚,蘇合香是令人眩暈的香氣,她難受地道:“陛下……不要這樣……”

他仍然在輕輕齧吻著,耍賴一般地問:“不要哪樣?”

她輕輕喘息著道:“陛下不要……不要辦仲將軍的罪……陛下身邊只有他了啊……”

他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抬起身子冷冷地看著她,容顏上的情/欲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朕在梁國時,是個不受生父待見的偏遠藩王;朕到了長安,便成了讓忠臣良將齒冷的軟弱皇帝。”他的劍眉斜斜一挑,“如今竟落到要一個女人來勸諫了。”

她好不容易半撐著身子坐起來,長髮都散了,身軀猶軟得沒有力氣,卻竟然抬臂環住了他的腰。他挺拔的身形驟然僵直了。她將頭輕輕埋在他胸前,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慢慢地道:“阿暖知道,子臨戒急用忍,終有一日,會成大靖明君……子臨,你將那道聖旨撤了,我……我入宮來陪你,好不好?”

他一把抓起她來,逼她與自己對視,話音都在顫抖:“你說什麼?”

她的眸子裡蒙了一層霧,“我說過,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忘了麼?”

他沒有忘記。

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從來都不相信。

她的父親姓薄,她的母親姓陸,不論從哪一方面看,她與他,都是天然的敵人。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糾纏!

她是那樣聰明的人啊——她此時此刻如此說,心裡又在做什麼打算呢?他有的時候,真想把她那顆心挖出來看看,看她對他到底有沒有一星半點的……

他突然放開了她,坐起身來,白襪履地,徑自走到書案旁,扯下一方白帛,便飛快地書寫起來。

非王命不書帛。她沒有動彈,便看著他的刀筆上上下下地晃動,好像完全知道他在寫些什麼。寫完之後,他徑自拿過一方玉璽,“哐”地一聲,便印了上去。

他這才轉過身來,對著她,笑了。

他這一笑,便晃了她的眼。

彷彿天下的燦爛日光都被統攝進了那雙眸子之中,他笑得極是開懷,好似一點芥蒂都沒有了。她看著他笑,心境竟然也輕鬆了許多。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道:“知道朕在笑什麼嗎?”

她搖搖頭。

他道:“朕在笑仲隱。那個渾人,竟能想出向你提親的渾計策。”

她一怔。

他又道:“最不可思議的是,這樣一道渾計策,竟然比朕的玉佩和白雁都要奏效。”

她的臉色唰地慘白,又唰地緋紅,她陡地一下站了起來,“陛下與仲將軍……”

他桀驁地一挑眉,“他是朕的朋友。”

她不能置信,“你們……我……”

“後悔了?”他又笑起來,將那帛書一卷,揚聲喊:“孫小言!”

孫小言顛顛兒地竄進來,薄暖一瞬間福至心靈:“孫大人也是——”

“你後悔也沒用了。”顧淵將帛書交給孫小言,孫小言又對薄暖眨了眨眼,還是那副在梁國時的憊懶相。“你當時是怎麼說的?天子娶婦,當明慎聘納?朕覺得你說得不錯,所以送聘禮的軺車已經出發了。”

她——她那日說的明明是天子娶婦,當廣擇采女!他斷章取義!

她憤怒地往外走,卻被他無賴地拉住了袖子。一個眼色,孫小言揣著聖旨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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