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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煙輕輕一笑,“陛下問我,是關心我,還是關心薄家的喜事?”
顧淵挑眉,只覺和自己不在乎的聰明人說話真是絲毫不費力氣,“自然是後者。”
薄煙溫柔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哀愁,但仍是端莊地微笑著,“所以臣女過來了——陛下在這邊想必無聊,如有意去廣元侯府轉轉……”
顧淵站起了身,回頭對孫小言道:“擺駕回宮。”
薄煙微微一笑。
顧淵與她擦肩而過,玄黑的長袍嘩啦掃過,“朕在未央宮北門等你。”
☆、第32章 齊大非偶
“陛下長生無極!”
“陛下長生無極!”
……
廣元侯府的僕婢一列列跪倒,而那人腳步並不作絲毫停留,直直往侯女的院落裡去了。
當那人冷硬乖戾的面容突然出現在銅鏡之中,薄暖沒有驚訝,只是心跳滯了一拍。
顧淵看著她挽起的長髮,眸中有剎那的驚豔,卻又被不辨真假的笑容所掩蓋,“朕還是來晚了嘛。”
薄暖轉過身來,鄭重行了跪禮,他冷冷看著,並不去扶。
“陛下長生無極。”她一字字道,好像這樣就能讓時間流動得慢一些。
他沒有說話,任她慢慢起身。
“陛下來一趟敝處,恐怕又要驚動無數人吧?”薄暖對他的傲慢不以為意,自去給他斟茶。
“城陽君女帶朕來的。”他終於回答了一句。
薄暖眸中有些詫異,又或還有些別的情緒,但她很快就掩飾好了。“原來如此。陛下是坐的城陽君府的車?”
同為薄氏,城陽君女來賀廣元侯女的笄禮,稀鬆平常,不會引起幾個人注意。
顧淵盯著她,“你很在意嗎?”
她微笑,“我為何要在意?”
他往席上坐下,由她侍奉茶水,“你說謊。”
她緊緊地盯著漣漪輕綻的茶盞,他緊緊地盯著她的臉。她的手幾乎要發抖,但她終究沒有。穩穩地斟好了茶,將茶鍾放下,他突然又開口:“阿暖,你與朕認識一年多,說過多少個謊話了?若按欺君之罪,你已死過多少次了?”
“陛下要治臣女的罪,又何必專跑一趟,平白汙了陛下的鞋履。”她說。
他看著她的臉,幽麗而靜默的一張臉,藏著萬千種神色。她從來沒有大喜大怒的時候。他突然間覺得疲倦而沮喪:“朕為何要治你的罪?那也不能讓朕歡喜。”
“陛下。”她忽然對正了他的眼睛,那目光幾乎是溫柔的,她輕輕地對他說:“陛下,放開那些顧慮,陛下一向是最清醒的人。如今薄氏獨大,陛下不能正面攖其鋒芒,便應隱忍蓄力——陛下何不考慮擢拔薄氏旁支,打壓薄氏顯貴,以分化薄氏的力量?”
他驚愕地看著她。“薄氏旁支”和“薄氏顯貴”——她說得如此輕易,好像她自己不姓薄一樣。她又綽約地笑了:“陛下到此間來找我,不正是為此麼?為何我將陛下的打算說出來了,陛下反而不言語了?城陽君女就在外面,陛下如能與她聯手——”
他“騰”地一下站起了身來。
“你要將朕推給別的女人?”他的聲音很冷、很堅硬,好像一把利刃直直插入了她的心臟。
他一向是準確、簡潔、直擊要害的。
“你不要朕,是不是?”
她臉色微微發白,好像白骨的顏色。她沒有看他的眼睛,只是惘然地看著他水波一樣微蕩的袍角。
“三日之前,仲將軍已來向家父提親了。”
他突然鉗住了她的下頜,逼得她直視著他。兩人相隔不過咫尺,她聞見他身上淡而悠長的蘇合香,心中想:現在,在他未央宮的寢殿裡,又是誰在給他添香呢?
仲丞相突遭貶黜,仲家需要薄氏的力量;而廣元侯自己清名素著,與仲家結親,是名利雙收的好事。
薄安本來就不願意讓她進宮。
她知道,顧淵自然也知道。
所以顧淵冷冷地說:“廣元侯應了這門親,不怕太皇太后怪罪下來?”
薄暖輕輕一笑,“太皇太后為何要怪罪?莫忘了遷仲相國為校書中郎的旨意是陛下下的。如今天下人都以為陛下為了討好薄氏,不惜開罪忠直老臣呢。”
顧淵眸光一凜,“小子無知!”
薄暖道:“這天下黎民,本就是無知的多。”
顧淵頓了頓,彷彿洩了幾分力氣,輕輕地又道,眸光漸變得悵惘:“可是,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