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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皺,便聽楚王喝罵道:“混賬東西,不成體統,老師說話,你插什麼嘴!”
晏隱放手垂首,靜聽訓責。
大司馬心情愈發暢快,想了一想,終將剩下的話也跟著說了出來:“王上,辛女已為國後,如今陳國穆氏和辛氏不睦,眼下陳王已經動手,辛家長子被調往陳齊邊境,聽說那裡正流行疫病——此事,君夫人早晚將會知曉,只怕王上屆時難做。”
楚王緩緩哦了一聲,晏隱嘴角那絲笑意也已消失無痕,插嘴道:“老師大可放心,辛女既是楚後,自然當以楚國利益為重。”
這回,晏隱的反應,倒是大司馬有些看不懂了。
新茶換了數道,月色淺淡,值班的侍衛也換了幾茬,燈火明滅不定的朱子房,大司馬終於告退,房中便又只剩下兩人。
晏隱起身前行,手中舉燭,將錦屏中那幅諸國山川圖輕輕撫動,燭火盪漾在他眼中,波光瀲灩:“猶記得當日在軍中,你我二人擊掌盟誓,踏馬過百川,橫刀擋千夫。”
談了一夜的詭道,楚王神色倦倦,此刻更關心另一件事:“大司馬已經知道,辛匯是你妹妹?”
晏隱點頭,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沒想到,最先知道這件事的,竟是最不想幹的人。不過我倒是奇怪,既然他已經知道,那便也知道我晏家的規矩,向來只以父族論親疏——怎麼會如此蠢,竟會以為我會因為一個女人忘了本份?”
“不過,既然連他都知道,想是齊太子和那位也早已心知肚明瞭吧。王上真打算私服出宮麼?”
“先說齊使來訪,卻沒想到來的是這兩位。他二人提前來了楚都,卻不肯露面。正好寡人無事,便出去親自會會未嘗不可。畢竟,那也是寡人的哥哥……當年母親強行出宮,齊楚聯盟破裂,只聽聞我這位哥哥被軟禁凌虐而死,卻沒想到,如今竟成了姜慈身旁的第一謀士。”
“姜慈?”晏隱咬重了慈字,笑道,“可是,名不副實啊。”
楚王也笑起來,他伸了個懶腰,黑夜漫漫,空度*啊。
晏隱站在百川圖的最上處,那是郡州所在,離楚國很遠,在陳國最北之地,他伸手撫上去,指肚上是溫潤的觸感,卻聽後面沉默的楚王沒頭沒尾問了一句:“——方才你說‘更何況,老師也不是白白幫忙’,什麼意思?”
晏隱卻不知那樣低一句話,竟也教他聽了去,他目光頓住,聲音卻懶洋洋回答:“大司馬的位置以鈄奚惠的粗蠢才幹能坐到現在,豈不是王上給予他的額外報酬麼?”
楚王看著晏隱欣長軒昂的背影,俊彥如畫,他再想問,卻沉默了。只是隱隱覺得,並不是這個答案。
他一面問話,手一面無意識的翻動齊人新送來的禮單,翻到某一頁,便頓了下來。
“齊人竟然送來了巨虎。”他驚聲嘆道,聲音也生動起來。
晏隱便聽見身後的落兵臺上面傳來一陣嘩啦啦響動。
他轉過頭,便看見楚王拎了一柄彎弓預備出門。
“王上?”
“寡人想到件事去辦。你自個讓大季子送你出宮。”大季子便是小季子公公的叔叔。
說罷,楚王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了。
晨曦還未曾露出端倪,宮中除了巡邏的侍衛,靜謐如畫,然此時,坤和宮中某個眼睛浮腫,長髮散亂的人正被人強行從床上拖起來。
“小姐!”美牙努力將昏昏沉沉的辛匯拖離溫暖的被窩,“王上都等你很久了。再不起來……”她壓低聲音,“王上就要親自進來請您了。”
辛匯眼皮跳了跳,身子一僵,靜了片刻,幾乎咬牙問道:“王上,所為何事……”大爺喂,還不到寅時,雞都沒叫,著火還是休妻啊,片刻都等不得麼?
“王上只說有非常要緊的事情……”美牙作難道,“小姐,您還是親自出去看看吧。”
辛匯憋著一肚子的起床氣和黑眼圈,破天荒不到寅時便出了寢殿,果真,楚王正負手站在外間偏廳,見她出來,他便不自禁露出一個略得意的表情,復又強作淡然道:“寡人方才無事,想起有樣禮物待送與你,便去取了來。”
說罷,他踢了踢腳下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布包,眼睛裡殷勤的寫著:快開啟看吧,看了不要太驚喜。
辛匯打起精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鼓鼓囊囊一大包。倒是被他攪出一絲好奇心,低頭瞅那大大的包裹。
於是,她在楚王殷勤的目光鼓勵下,慢慢開啟了那布包,上好的錦緞竟也會落色麼,手上也沾了少許,辛匯剝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