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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蔣老夫人此時氣的全身發顫,柺杖如雨點般落在蔣儀肩上胳膊上,罵道:“若知你是如此狼心狗肺的,我就叫餘氏十年前就殺了你,那來今日。”
蔣儀反手捉住柺杖,她在山間勞作過,手勁本來就足,蔣老夫人一個養尊處優的老太太,此時想要奪回柺杖,那知蔣儀雙手竟如鐵鉗般牢牢固著柺杖一端不叫她抽出,抽了幾下沒抽出來,便怒罵道:“我蔣府許多白米乾飯竟養出個仇人來,如今你不但奪我家產,竟還要害你父親丟官職,下牢獄,看我不打死你這白眼狼。”
蔣儀抬頭怒道:“餘氏與我父親合謀害死我母親,又將我關在那庵中四年,若不是我命大,早叫泥沙淹死,我也是父親血脈,祖母的親孫女,如今祖母無半分憐惜之意嗎?”
“我不憐惜你?若不是我常囑你父親帶話給餘姑子叫她看顧你,你道還能有今日的你?你早就剩一具白骨被埋在那武陵深山中了。”蔣老夫人見蔣儀不松柺杖,自己鬆了手,一腳踏到蔣儀懷中,怎奈她年事已高,那裡還有力氣,不過是汙了蔣儀的裙子罷了。
她猶不解氣,站起身來,右手兩指已奪入蔣儀眼窩,怒罵道:“我兒是進過金殿,上過皇榜的進士,況他頂多是個知而不報,大不了革了烏紗,卻不會入牢獄,餘氏倒且罷了,那是她的命,只是儀兒你,妄想奪我家產,一步飛入京城富人家去,卻是做的好一個黃梁夢,我明日就親上縣衙告你個不孝忤逆,叫縣公拿你下獄,秋後問斬。”
蔣儀聽了她這一番話,便知蔣明中已寬慰過她,說自己身有烏紗,不會波及性命,只是肉疼好大一份家產,竟要白白割給蔣儀,此來,是要叫蔣老夫人做說客,叫她還回家去。但蔣老夫人出身本是寒家,又年輕守寡,寡婦門前事非多,練得一身耍潑的好本事,又平常潑慣了,見耍潑最是好用,漸漸老了,別的都忘了,只剩下這一身耍潑本領,卻是練的爐火純青。
蔣明中叫她前來,是要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禮,說動蔣儀撤了訴狀回家去,但蔣老夫人一路行來,自己胡思亂想,竟將蔣儀想的如惡魔惡鬼一般,一會兒想她必不會依,一會兒又想她必要拿走全部家產,傷心絕望之下,便心生歹意,要叫蔣儀也不得好死。
蔣儀擺手道:“我並不欲將整份家產帶入京中,若祖母願意,只要治了餘氏與我父親的罪,我便是一直呆在歷縣也無防,只是嫁妝需孫女自己作主才可。”
蔣老夫人聽她如此冥頑不靈,不但要自掌嫁妝,還要治自己父親的罪。忽而陰惻惻笑了起來,抬手自頭上抽下一支包金簪子,對著臉頰便是一戳,邊戳邊喊道:“來人啦,老妾我年少守寡,辛苦撫育子女,今日竟叫孫女行兇傷我……”
☆、堂審
蔣儀見祖母如此瘋癲樣子,為了害自己竟不惜自殘身體,唬的向後退了幾步,就見客房門被踹開,進來的卻是陸遠澤,他一手攔過被唬的面色慘白的蔣儀,冷聲對蔣老夫人道:“老夫人不惜自戕於身,也要害親孫女下獄,這樣的膽識,陸某竟從未見過。”
“你是什麼人?”蔣老夫人那簪子包著金,金是軟的,是已一刺不穿,不過空疼了會兒,這會見陸遠澤進來,便也不再自殘於身,將簪子收了起來冷冷道:“你又是什麼人,來管我蔣家家事?”
陸遠澤放開蔣儀,微微軀身一揖道:“本人成佑七年殿試探花陸遠澤,今在翰林院做編修,因路遇歹人劫持尊府小姐,才隨行要明日與她做個見證。”
蔣老夫人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連蔣家族中那些族長老爺們聽了她的名號,也要搖頭道惱,但她平生惟有一怕便是讀書人,蔣明中一個榜未的進士就叫她驕傲的一輩子,今聽說陸遠澤是殿試的探花,又是在京中做官,心中便怕了幾分,因而訕訕然不敢看陸遠澤道:“老妾也本是氣極了才要這般,只要儀兒撤了訴狀,還至本家,今後一家人合合睦睦,我自是仍會疼她的。”
陸遠澤遠遠拖了把椅子按蔣儀坐下了,才近到蔣老夫人身前道:“本朝有律,害死人者當命償之,若切實未曾殺人,縣公自會明斷,老夫人又何必在此自作苦惱?我看您還是回家去,明日靜待縣公斷案的結果,可好?”
蔣老夫人搖頭道:“她今日必要給我個交待,那餘氏就罷了,她父親是斷然不能有事,否則我就拼了性命,也要拿她下地獄。”
陸遠澤自家祖母已是年邁,又族中頗有些老太太們,他幼時在膝下受寵,慣會討老太太們歡心,他一手扶起蔣老夫人,替她順著背,又將柺杖遞到她手裡,漸次便將她送到了房門外,邊走邊說道:“老夫人既然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