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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我反正是甚麼都不怕的,大不了給剝了爵位滾回老家種地去,反正我爺爺也說了,富不過三代,襲不過三代,所以他才使勁兒活著,給我將時間擠了擠,想讓我們一家子再多富貴幾年。這頭若是在我這裡栽了跟頭遭了殃,也算富到第三代了。”
毛紀嘆口氣,“國公爺言重了,區區馬家,哪裡值得這樣了。”
毛渠將那盞子銀針用銅壺裡的熱水滾了,霍韜站起來,他端著茶盞子,將茶遞到沈約面前,“茶是有了,滾燙的,燙嘴燙舌頭,我現在給你,你敢不敢接?”
沈約這才將目光抬起來,高一點,再高一點,直到與霍韜對視。
霍國公爺端著茶,字字清晰:“你無非就是來找前程的,照慣例,前三名進翰林院,你若是得個第四第五,我找人送你去兵部,你上浙江沿海督戰去。”
沈約的背心有些發涼,等毛紀的眼神轉過來,老頭子笑眯眯地睃他,看認真一點,又好像沒有笑,沈約接觸到這一眼的時候,才站起來,恭恭敬敬鞠了個躬,“學生沈約,願聽老師指示。”
霍韜端著杯子,“敢不敢?你的前程,你自己選。”
沈約接過那杯茶葉似刺刀根根齊倒豎的銀針,說:“學生願供老師與國公爺驅使,此後今生,萬死不辭。”
第4章 廷試現場
沈約穿了件霜色的袍子,站在諸多新科進士中間,位置既不十分靠後,也並不十分向前,他照毛紀說的,擇了左首第三的位置站著,因為毛紀說,在大殿裡不要輕易走動,也不要隨心所欲更換座位,初始站了哪裡,便在哪裡坐下吧。
天子還沒有來,如今正是嘉靖十年的三月,今日初一,會試在二月,二月的京城還颳著寒風,到這三月頭上,已經隱隱有些暖意了。許是取個吉兆,金殿外頭擺了幾盆盆栽的杏花,一簇一簇的,取金腰帶的意頭。
沈約的薄唇抿了抿,乞與黃金腰帶,壓持紅紫紛紛。縱是知道來日方長,他與金腰帶之間還隔著千重山萬重水的距離,但此時此刻,在這金鑾大殿裡,不得不說他是雀躍的,甚至是興奮的。
主持儀式的官員依次出來,在禮部任職的舒大春手裡捧著一軸黃卷,沈約瞧那捲軸尺寸,約莫是一幅畫,或者是首題畫詩。畫卷慢慢展開,裡頭只得一句話,深山藏古寺。
參加會試的考生上千人餘,嘉靖十年春,入會試的考生約莫二千人,今日在這大殿之上者,不過百人耳。諸位考生見了卷軸,心中都有了盤算,黃門太監一聲喝:“開始!”有人開始擇選座位,有人從前移到後,也有人從後擠到前,沈約不動聲色,在左首第三的位置上坐了,正與他方才的站位相應和。
深山藏古寺,這是要作畫,題壁已經有了,缺的是畫。周遭已經有人開始畫寺廟,先畫出那隱約含蓄露出的寶塔塔尖,再去描繪崇山峻嶺,接著用疊疊樹木掩蓋寺廟之入口。這是很通俗的畫法。也有人開始畫鍾,黃鐘大呂,梵唱之音,可這佛法梵音又該如何畫出,鍾罄雅音既然難以傳達,最後還是要在深山中露出寺廟一角門。
沈約畫的很婉約,他作畫的風格一如他的人,文章即人,人即文章。沈約埋頭的時候,大殿上已經悄然多了幾個人。
嘉靖帝穿一件寬袍大袖的綢衣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左首過道上,沈約低著頭,心有所感,毛紀已經交代過了,皇帝喜歡站左邊,左為尊,往右邊擠的都是不對的。
帝王已在身側,沈約只是略微頓了一頓,連頭都沒有抬,繼續作畫。嘉靖帝也看得有趣,這人畫了重重山林,山路陡而峭,山腰上竹海一片,小溪潺潺,竹上有白霜,溪水細而緩,深山藏古寺,有了深山,卻遲遲不見寺廟。
沈約沒有畫寺廟,他要畫的不是寺廟,而是僧人。他畫了兩個小和尚,兩個小和尚一個在彎腰打水,另一個貪玩,正在溪邊摸石頭,以至於打溼了自己略舊的淺灰色的僧袍。
等兩個挑著扁擔的小和尚躍躍然於紙上的時候,嘉靖帝笑了。這一聲笑輕而短,沈約用餘光瞟向那人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人來過了,沈約的筆卻沒有停,他似展示才藝一般,多寫了一句話,深山藏古寺,風雪夜歸人。
兩個時辰已經過去,黃門太監宣一聲:“各位都站起來”,沈約這才抬頭,用以下望上的目光迅速看了皇帝一眼,不過轉眼功夫,就又將目光垂下了。
舒大春將眾人的卷子呈遞上去,嘉靖帝看得頗為認真,一輪過後,又移交給旁邊的張孚敬,這位內閣首輔點了幾張出來,嘉靖帝點評道:“中庸而已。”
楊聰坐在左首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