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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月高懸的時候; 靜德院裡持續了近一整天的盤賬交接終於結束。
瑩月也幫了些忙; 她沒接觸過像樣的賬目; 但她識字; 起碼可以幫著記一記賬,流水般的數目在她手底下不斷增加溢位,她只是怕不留神記錯了; 就很認真; 至於這些賬目背後所代表的鉅額財富,她一時沒有往心裡去。
落到別人比如方老伯爺眼中,就是這個孫媳婦甚是沉得住氣了,見慣富貴; 俯看如浮雲——嗯,方老伯爺想不出什麼深刻夸人的話,腦子裡來回還是那一句; 像他們家的人。
想到這個像的,方老伯爺也忍不住要想一想那個不像的,就逸出來一聲嘆息了:“霄兒,我與你說實話,這些東西大半原是想留給你二叔的,不想——”
方老伯爺的身份,照理用不著置什麼私產,方家財富都是他打拼來的,他的財富,也都歸於方家,但他多年前就已看出次子資質不行,恐怕他不能自立,方伯爺那時很能討好他,連兒子都讓學了文,方老伯爺也有些憐他,便額外替他考慮了一下。
不想世事翻覆難料,長房與二房所得,最終竟是掉了個個兒。
方寒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攙扶著方老伯爺進去內室。
方老伯爺勞累了這麼久,終於完事,他是支撐不住,要休息一下了。
店鋪的掌櫃們各自告退,方寒霄也拉著瑩月回去自己的院落。
瑩月也累得不輕,坐著寫了大半日,腰有點酸,因此走路都慢騰騰的。
照她的想法,回去最好馬上洗洗睡了才好,但方寒霄還有一件事要做。
遣人。
將他們新婚時,洪夫人安排來的六丫頭全部遣走。
他在方老伯爺那裡沒說什麼,但他的認知非常清醒,如果他沒有出意外,平江伯的爵位仍是他繼承,他一點不會在意方老伯爺多給不能承爵的二叔家些私房,但方伯爺不會這樣想。
方伯爺只會覺得他得到了爵位,那麼平江伯府的一切都應屬於他,如今方寒霄接受了這份私產,那麼他與方伯爺之間那僅剩的平衡就被打破殆盡,不必要存任何僥倖,築起防備便是。
方老伯爺在日,他可以與方伯爺暫且休兵,但他也只能退步到這裡,如方老伯爺昔日所盼望的那樣重歸於好,是絕不可能。
從此撕羅清楚,陌路相行,就算最好的結果了。
方寒霄還不能說話,丫頭們又不識字,開革人的這個命令,需得瑩月傳達出去。
瑩月:“——現在就?”
方寒霄肯定而鼓勵地向她點點頭。
瑩月猶豫片刻:“好吧。”
許多賬目是她記的,自古財帛動人心,這麼鉅額的財富能引發人心底多大的貪婪與嫉妒,她很明白。
丫頭們都被召集了起來,瑩月向她們說了開革的決定——也不算開革,只是讓她們回去洪夫人那裡而已。
六丫頭在新房裡伺候了不長不短、一年出頭的時光,原都快習慣了瑩月這樣與別的主子不太一樣的做派,忽聞此訊,如晴空裡打下霹靂,宜芳第一個跪下,底下跟著跪了一串,七嘴八舌地,都出聲懇求著。
裡頭有一些是真心不想走,未必每個丫頭都巴高望上有無窮的上進心,瑩月這裡沒多少油水,也沒很多額外想頭——比如能走她的門路嫁一個好人傢什麼的,可她的好處也很明顯,她脾性好,寬容,在這裡當差心情輕鬆,雖說撈不到多餘利益吧,可該有的也不會少,每天更不用擔心撞到主子氣頭上就要挨板子,所做最累的活計不過是去提提水,對於一些丫頭來說,能把這樣的日子長長久久地過著就知足了。
尤其是與洪夫人和薛珍兒那邊的亂象比,這裡簡單得像個桃源。
攀高成功的丫頭倒有,比如留仙,結果又怎樣呢,懷的孩子說沒就沒了,滿腔淚往肚裡咽,一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瑩月有點為難,丫頭們早知她心軟,更加要求著她,真心想留下的不提,別有用心的就更不想走,這麼毫無預兆什麼結果都沒有地回去,洪夫人那裡能落下什麼好來?
方寒霄見她似乎震懾不住,負手要出來,瑩月聽到他的腳步,轉頭把他攔了一攔:“——我來吧。”
她的心再柔軟,沒有軟到沒有底線原則的地步,方寒霄礙了二房一回眼,失去了爵位與健康的身體,再礙第二回又怎麼樣?
她起初不想要這些丫頭,後來漸漸處得不錯,可也僅止不錯而已,與玉簪石楠的分量無法相比,她是那樣長大,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