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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傳聞,甚至連隱秘之事都要用唇語告知他。又悄然看座上的男人,卻見他眼底逐漸蒙上一絲嚴霜,便暗自猜測那僕從嘴裡說出來的不是什麼好事。
少頃,那僕從揖手,躬身恭謹道:“大人,奴才心知此事非同小可,特來奏明大人,請大人定奪。”
謝景臣微微合了眸子,抬起左手發力揉摁眉心。素白的琵琶袖滑落下去,露出一截帶著佛珠手串的手腕。白皙的肌理上卻隱約可見一處傷口,傷勢不算輕,上頭似乎塗了藥膏,看不出是什麼所傷。
難怪方才會聞到那絲藥味兒,原來是他受了傷。阿九微微眯了眯眼,他受了傷,那麼……或許拼了命,她也不是毫無勝算吧……
正垂著頭盤算,忽覺下巴一涼,一股大力迫使她重新抬起了頭。
眸子對上那雙漂亮的眼,幾乎能吸魂攝魄。謝景臣右手執玉如意,挑起她的下頷,半眯了眸子在那張略微蒼白的面容上細細審度。
她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只是平靜地任他打量,垂下眼,目光淡然,指尖卻悄悄蓄力……
不多時,那張線條優雅的唇角徐徐勾勒出一個弧度,他在笑,那笑意卻沒有滲入眼底。窗外的日光照亮他的半邊輪廓,他看著她,曼聲道:“將功贖罪的時候到了。”
第5章 驚弓弦
屋子的門開了,阿九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狠狠甩了出來,冷漠得有些蠻橫的舉動,沒有半分的憐香惜玉。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重重摔在外頭的青石地上,驚起遍天塵土。渾身上下的每一處都叫囂著劇痛,她倒吸一口涼氣,抬手按了按不住浸出血水的傷口,聽見謝景臣的聲音從屋子裡傳出來,低沉流麗,每個字眼都清定如雪。
他開口,無悲無喜,只是緩聲道:“難得你有這樣的好運氣,回去吧,晚上自會有人帶你去藏書閣。”
話音方落,那扇雕花精緻的花梨木門已經重重合上。阿九悶哼一聲,試著動了動身子,咬緊牙關,強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因為流了太多的血,腦子有剎那的暈眩,她伸手扶住一旁的廊柱勉強站穩,合了閤眼,待那陣眩暈感消退才重新睜開。
豔日的流光從她身上緩緩淌過,帶來久違的暖意,她吃力地抬起脖子看天,明晃晃的太陽就在頭頂,金光璀璨,耀眼而奪目。
從前不知在哪裡聽過一種說法,說越卑微的人命越硬,看來這話不假。她寥寥一笑,步子踉蹌著邁出北院,穿過垂拱門,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沒死成,還活著,很好。天底下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留著一條命,勝過所有。謝景臣說的很對,難得她有這樣的好運氣。
鬼門關又一次死裡逃生,阿九暗自慶幸,同時又有些迷茫。謝景臣從來不是個心地慈悲的人,留下她的命,自然有他的道理。誠如他所言,相府裡從來不會養無用之人,她不安的地方就在於,她不知道自己另有什麼用處。
她獨自一人走在曲折迴轉的遊廊上,晌午已經過了,朝旽略微向西傾斜,光輝映亮院子裡的幾株玉蘭樹,細碎的微茫流轉在那潔白的花瓣上,像是能跳動,青石地上投落下斑駁樹影,渲染出幾許的春意。
阿九對春天有獨特的情感,和多數人一樣,她喜歡春日。這是一個美好的節令,萬物春回,死寂了整個冬天的天地幡然一新。古往今來的文人騷客們都喜歡春,她和他們卻有很大的不同。
她的喜歡,無關乎風月,只因為一個人。
眸光有剎那的黯淡,阿九唇畔微揚,笑意比玉蘭花色更淺,抬手拂開一綹垂落在眼前的柳條,提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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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流雲閣,阿九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躺上了羅漢床,伸手覆上額頭,目光定定地望著房梁雕刻的牡丹花案。
謝景臣的話教人參悟不了,他說會有人帶她去藏書閣,卻沒有說去了要做什麼。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據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在許多人心目中,世上最令人喪膽的不是死亡,不是魑魅魍魎,而是對未知的恐懼。只可惜,這“許多”裡面,沒有她阿九。
拋開麻木得略顯冷血的性子,從本質上來說,阿九的確是一個簡單又灑脫的人。既然哭著活也是活,笑著活也是活,那又何必為難自己。
她是個隨性的人,從不會去想一些未知的事給自己徒添煩惱。參悟不了他的話,索性不再去想,踢了秀履扯過錦被罩住自己,翻了個身面朝裡,徐徐合上了眸子。
因為累到極點,竟然沉沉好眠。
再度醒來是因為一陣急促野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