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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求見。”
“阿九……”
房中的人似乎不認識她,語調有些疑惑,極緩慢地重複這兩個字,沉吟了半晌方淡淡道,“讓她進來。”
兩人諾諾應聲是,回身狠狠瞪一眼阿九,那眼神像要將她吞吃入腹,揮了揮手,“大人讓你進去。”
她彷彿沒看見那幾道帶著敵意的目光,也懶得深思,只低眉斂目,提了裙襬施施然上臺階,抬起雙手,“吱嘎”一聲,緩緩推開了那扇緊緊合著的房門。
入眼是一扇大屏風,分列梅蘭竹菊四君子,筆墨淡染,畫工精細。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藥味兒,夾雜一絲冷冽的香,出奇地好聞,並不濃郁,淺淺薄薄,是男子常用的龍涎薰香。
阿九繞過屏風,卻見廳中跪了一地的錦衣衛,他們匍匐在地,額頭緊緊貼著冰涼的地面,大氣不聞。
她目不斜視從他們中間穿過,在隔斷內外間的珠簾前屈膝跪下,不敢抬眸,目光落在膝前一尺的位置,沉聲恭謹道,“大人。”
裡頭的人並未作聲,一室之內皆靜默。
他不開口,阿九自然一動不敢動。胸口處的傷口已經完全裂開了,血水一絲絲浸出來,將身上的水藍朵花蘇繡浸染成妖異的紅。然而她仿若未覺,靜靜跪在地上,面容一如既往的柔順而淡漠。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阿九的神思抽離的前一刻,珠簾後方終於發出了一絲響動,似乎是青瓷相撞,清脆得悅耳,良久,一個聲音傳出來,仍舊波瀾不驚,“你重傷未愈,起來吧。”
阿九低聲應是,這才從地上爬起來,目光不經意掃過珠簾後頭,隱約瞥見一抹月色的白,乾淨得不染纖塵。她心下皺眉,隱約覺得眼熟,似乎……似乎在何處見過。然而未及細想她又移開了眼,斂眸在一旁站定。
“你說……昨晚府中有刺客潛入?”珠簾後的人又徐徐開口,語速仍舊和緩,卻透出寒意。
腦子裡迴響起聽蘭的告誡,冷汗在剎那間浸溼了小衫。然而她面上卻一絲不露,微微頷首,仍然沒有絲毫的猶豫:“是。”
“很好。”那人嗓音裡沾上三分笑意,“宋同知,你聽清楚了?”
阿九面色微變,側目掃一眼那群黑壓壓跪了一地的人頭,聽見宋直的聲音響起,沉聲道:“屬下自知失職,懇請大人責罰。”
“你險些誤了我的大事。”裡頭的聲音仍舊聽不出喜怒,那人說完略頓,似乎思忖著什麼,未幾,又聽聞他再度開口,語調裡透出幾分悲憫的意味,嘆息道:“你的這些手下不中用,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至於宋同知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姑且自剜雙目,小懲大誡。”
這話說出來,使得一室俱寂。
宋直深深埋著頭,雙目赤紅,沉默了良久方道,“……多謝大人,屬下領命。”
阿九靜靜地立在一旁,面無表情,垂在廣袖下的兩隻手卻死死握成拳,精心修剪的指甲很漂亮,此時深深陷入柔嫩的掌心,襲上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能感覺到,一道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帶著探究的意味。
分明是和煦的春令天,金色的日光透過窗格上的萬字回水紋傾瀉而入,不偏不倚照在阿九身上,她卻如置冰天雪地。
冷汗順著耳際的發滑落下來,良久,珠簾後的男人又道,“行了,都出去吧。”
阿九聞言微微緩了口氣,緊繃了多時的身子驟然一鬆,將將轉身提步要走,他再次開口,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鑽進耳朵裡,令她不寒而慄。
“你留下。”
第4章 霜霧重
“你留下。”
在相府,乃至整個大涼,他說出的話便不容忤逆。
阿九身形一滯,果然停住了步子不再走,一絲涼氣兒從背脊竄上來,頃刻之間瀰漫進她的四肢百骸,恐懼細細密密爬上心頭。
一眾錦衣衛從她身旁走過去,途徑時沒有一個人側目。不多時,屋子裡便只剩下她同珠簾後頭的那個人。房門從外頭重重合上,隔絕開兩種人的命運,阿九蒼白的面容上印著一道淡淡的光影,窗扉洞開,她怔怔望著窗外。
院中栽種著禾雀花,串掛成簇,深沉的紫,在金光照耀下卻呈現出水紅的意態,風拂花動,絢爛豔麗,昭示著無窮無盡的黯然生機。
很多時候,人甚至不如一株春花,不如一粒草芥。
阿九遲遲地回過神來,微抿蒼白的唇,深吸一口氣又吐出,規整規整思緒,這才緩緩轉身。她微抬眸子,匆匆往那簾珠串後掃了一眼,卻驀地一驚,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