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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番話,聽蘭眼中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詫異,轉瞬又恢復如常。
看來是個聰明人。
她的目光落在阿九面上,不著痕跡地打量起來。認真說,這其實是她第一次正眼看這個乾字號的女人。
相府的下人出身不高,家世卻都清白。聽蘭是相府前院伺候的二等丫鬟,在她眼中,這些來路不明的女人出身卑賤,甚至連她們這些丫鬟都不如。她伺候著她們,表面上恭敬順從,心頭卻永遠帶著輕蔑。
不得不說,阿九的確是一個十分貌美的女人。典型的南方人,長著一張精緻小巧的瓜子臉,她有細長的眉,像三月的柳,還有一雙嫵媚動人的桃花眼,挺直的鼻骨在雙眼的位置有輕微起伏,唇小而薄,線條柔軟卻細膩。
儘管面露病色,仍舊美豔不可方物。
聽蘭一陣沉吟,緩緩頷首說好,“九姑娘隨奴婢來。”說罷微微抬手,往垂花門處一比。
阿九暗籲一口氣,略揚了揚唇,“有勞。”接著便跟在聽蘭身後緩緩朝前走,穿過花門,眼前的天地豁然開朗。
相府是名副其實的高門大戶,一磚一瓦都氣派堂皇。兩人一前一後邁入清風遊廊,曲徑通幽的長廊,在假山樓閣間曲折迴旋,原本寡淡的春意也被勾勒得濃郁三分。阿九有些發怔,目光定定落在一顆梨樹上,不知何時,梨花已經開了,枝頭盡是雪樣的花瓣。從掛著五連珠紅紗宮燈的簷下走過去,芬芳撲鼻。
大人居住的東苑,這是阿九從未涉足過的一片天地。
起風了,梨花從枝頭飛落,打著旋兒落地,在地上鋪陳起淺淺的一層。她看得出神,這時聽蘭帶著她轉過一個彎,那株大梨樹便被整個遮擋住,再看不見了。
十四五的姑娘對一切都充滿好奇,阿九卻是個例外。相府裡的五年教會她什麼是難得糊塗,世事無常,糊塗一點沒什麼不好。她抿了抿唇,收回目光,不再四處張望,只垂下眼簾定定看著裙襬下的繡花鞋。
是時幾個年輕的姑娘迎面而來,阿九掃一眼她們身上的衣物,暗自揣測是府上下人裡有些地位的。
果然,她們只是含笑招呼了一聲聽蘭便擦肩過去了,一眼也不曾看過她。
阿九倒也不覺得生氣,人家到底是相府裡的有頭有臉的大丫鬟,自然瞧不上她們這樣的人。
方此時,忽聽聽蘭的聲音傳過來,朝她道,“姑娘同大人沒有接觸,恐怕不知大人的規矩。大人不近女色,也不喜歡旁人近身,切記同大人說話時離遠些。”
阿九眸色微動,面上卻仍舊平靜,也去不問緣由,只點頭應好。不論聽蘭是出於什麼原因或目的提醒自己,她心中仍舊有幾分感激的,然而也只僅限於感激了。她這年紀的姑娘,人們往往拿“天真無邪”來形容,天真的女孩兒會因此認為聽蘭是好人,可阿九不會。
在這個四處都透出古怪的相府,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今天能對著你姐妹相稱,明日說不定就能對你刀劍相向,不過都是各取所需,各有所用。
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好人,好與壞,都只是相對而言罷了。
她心頭思忖著,前頭的聽蘭卻停了下來,阿九跟著駐足,抬首看前方,原來她們已經走到了主北院中。
聽蘭不看她,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那扇雕花繁複的花梨門,“大人就裡頭,沒有大人的傳召奴婢不敢擅入,姑娘自己進去吧。”
阿九略點頭,也不多言,只目送聽蘭離開。忽然左胸又是一陣疼痛,她壓抑著喉頭的呻|吟,咬緊了牙關,抬起袖子隨意拭了把額上的細汗,吸一口氣,這才提步進了院子。
兩個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迎面而來,見了阿九,不由分說拔刀將人攔下來,質問道:“什麼人?”
她冷冷看一眼那把指著自己的繡春刀,平靜道,“乾字的阿九,求見大人。”
“乾字號的?”其中一個微微凜眸,瞥一眼她隱隱浸出血跡的胸前,聲音似乎有些惱意,“你就是昨晚上說府裡鬧刺客的人?”
阿九抬起眸子掃了他一眼,“是。阿九求見大人。”
“你……”
那錦衣衛還想說話,屋子裡卻傳出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清冽的,冷凝似玉。
那音色美極,喜怒難辨,掩盡一切情與思,彷彿高山絕壁間牽出了一派流麗,在禾雀風中徐徐蕩染開。
隨意得近乎冷漠的語調,輕描淡寫:“誰?”
阿九濃長的眼睫微微顫動,只見那兩個錦衣衛連忙回身,朝房門的方向揖手,神色畢恭畢敬,“大人,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