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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了不以為意,垂下眸子看她,眉目間神色坦蕩:“我自幼在毒物堆里長大,修習蠱術二十來年,留下的毛病倒確實不少。”
原來是練蠱落下的病根,這倒是令人唏噓了,只聽說修道之人五弊三缺,沒想到練蠱術的人也差不離。阿九口裡悶悶地道個哦,仰起小臉看他,面上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態,皺眉道:“怪可憐的吶……”
他也挺配合,聞言悵然地嘆口氣,一面牽著她往前走一面頷首,“的確,我也覺得自己可憐。滿朝文武中,與我歲數相近的都有了家室,孩子都遍地跑了。”話音落地,帶著幾分傷春悲秋的意味,他稍稍一頓,側目審度她臉色,緩緩道,“不過也不是不治之症,只是懶得費神費力,真要治癒可能也不難吧。”
這番話真是古怪,前後有什麼關聯嗎?她琢磨了好半晌,終於隱約明白過來,因轉過頭看他,眉頭皺得緊緊的,歪著脖子道:“大人覺得自己娶不到老婆,所以想將不由人近身的毛病治好麼?”
他點頭,頓住步子替她戴儺婆面具。雙手繞過去,微涼的指尖不經意間拂過小巧的耳垂,專心致志地繫繩結。她個子矮,腦袋整個埋在他胸膛上,聲音從面具後頭傳出來,嗡噥的,語氣卻有些怪誕:“大人不是說喜歡我麼?我能與你近身就好了啊,其實也不是一定要治好吧!”
半晌沒有回應,埋著頭,又看不見他的表情,她有些著急,忽然聽見他胸腔裡頭轟隆隆地悶響,登時氣憤不已,推了他一把道:“我說錯了麼?有什麼好笑的?”
抬頭看時他已經戴好了青面獠牙的鐘馗儺面,臉上的神態盡掩去了,只聽見他說沒有,語調柔緩,“你說得極是,並不一定要治好。”
這才對嘛。阿九滿意地頷首,同他手牽著手往前踱步,眸子一掃,這才發現他正帶著她往市集去。她皺起眉,伸手拽他的袖子,口裡道:“大人不喜歡人多,市集上最熱鬧,為什麼要過去?”,
他伸手揉揉她的頭頂,緩緩道:“這個時候不比方才,半數人潮都散了,我陪你去放河燈許願。”
從巷道里繞出來,仍舊是一派的火樹銀花張燈結綵。花燈會已近尾梢,之前那番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盛況去不復返,然而街上仍舊有戴儺面的行人,或男或女,持紅線提花燈,在燈火煌煌中穿行而過。
阿九不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而處在這樣的環境中,難免受到感染。過去的十幾年都暗無天日,從未接觸過這樣的繽紛斑斕,她由他拉著往前走,不時往四處張望,忽然頭頂上方巨響傳來,原來是一朵極盡絢爛的煙火綻了開,照亮了半邊黑夜。
一行戴面具的小孩子從她身旁跑過去,成群結隊,人手一支冰糖葫蘆,清脆的笑聲蕩染開,如風動銀鈴。她唇角彎了彎,目光追著那些小小的身影過去,愈行愈遠,最後轉過一個街角從視野中消失。
回過身來抬眼看,卻見他正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她微愣,“大人看我做什麼?”
他沒言聲,只是別過頭,視線落向別處,握緊了她的右手徑直朝前走。不知過了多久,拂過耳畔的風沾染了水汽,吹過人的皮肉,涼意沁心,帶著幾絲泥土的味道。
這個時辰,錯開了一眾年輕男女,河面浮著大片五彩的河燈,光影交織,熠熠生輝。一個暗衛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恭恭敬敬呈上了河燈,身形微閃又沒了蹤影。兩人陷入冗長的緘默,誰都不說話,摘下了儺面,自顧自將手裡的荷花燈放到水面上,小小的兩隻船燈便隨波逐流,漸漸同萬千燈潮融匯到了一處,徐徐朝河的下游飄蕩去了。
河風吹面而來,阿九環抱著雙膝蹲在河岸邊,轉頭看謝景臣,只見他臨水而立,皓白的直裰在夜色燈火中格外醒目,四方巾後頭綴著的軟巾條也聊聊縹緲,恍惚間有種乘風歸去的況味。
她拿一隻手託著腮,忽然開口打碎了寂靜,“大人今年二十五麼?”
他回過眼來覷她,微微擰眉:“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她沒答話,小臉上若有所思,扳著手指挨個兒地數數,未幾方惆悵地嗟嘆,搖頭道:“大人閉月之貌天人之姿,沒想到都二十五了。”說著稍停,仰高了脖子打望他,伸出兩根食指交疊在一處,驚乍乍道:“大人長了我整整十歲哪!”
這是什麼口吻,二十五在她眼中很老麼?
阿九正想站起來,可蹲得太久膝蓋發麻,壓根兒使不上力。她沒轍,只好可憐兮兮地望向他,伸出右手,柔著嗓子喊了聲大人。
她是軟糯的聲口,說起話來輕聲慢語,像往人心湖上扔了顆石子。他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