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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金玉說的不無道理,謝景臣對她……確實有些非比尋常,難道真的喜歡她麼?
這個疑惑冒出來,嚇得阿九悚然大驚。自己一定是瘋了,怎麼也和金玉一樣犯傻呢?那丫頭片子天真無邪,可她卻不同。她嚐遍人間冷暖,理解現世的黑暗與無常,怎麼會生出這樣可笑的想法?
天底下從沒有佈局的人喜歡上棋子的道理。
阿九抬起手背覆上額頭,唇角勾起一絲笑,說不清是自嘲還是諷刺,亦或二者皆有。她體內有金蠍蠱,苟延殘喘在世間,最多還有一年不到的壽命……忽地,晶亮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光,她神情陡然一變。
若是能令他真的喜歡上自己,或許,她就能有一線生機。
阿九沉吟良久,忽然半眯了眸子,撐身從榻上坐起來,側目望向一旁的妝鏡,抬手覆上自己的面頰,從眉骨處一路緩緩滑至下頷,忽然展顏一笑,妖嬈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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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在戌正時分,月色如霜鋪了一地,掌燈的太監早就支起長蒿點燃了朱簷下的宮燈,晚風吹拂,豔紅便在夜色中輕微擺動,美得慼慼零零。毗鄰著碧落池,風的氣息夾雜清荷蓮花香,入耳的是陣陣蛙聲,並不聒噪,倒顯出幾分難得的盎然生機。
床榻上的人睡得迷迷糊糊的,隱約聽見有人在耳畔喊殿下,這才徐徐睜開眼,咕噥著揉眼睛:“怎麼了?”
鈺淺過來扶她,柔聲道:“香湯備好了,請殿下沐浴。”
阿九坐起來定定神,待靈臺清明過來方頷首說好,下榻趿拉上繡花舃,由人伺候著進了湯池。
大涼皇室好奢侈,砌築浴池的是上好的漢白玉,赤金龍頭銜珠吐水,蒸騰的熱氣燻得人腦子發暈。阿九一頭長髮披在肩頭,垂眼一瞧,只見水面上早灑滿了各色花瓣,清香四溢。
左右見她入內,連忙上前替她除衣衫,阿九皺了皺眉,不著痕跡朝後退一步。畢竟不是宮裡長大的金枝玉葉,讓她在一群人跟前赤身*,實在難為情,因吩咐道:“不必在這兒伺候,都出去吧。”
一眾宮女面面相覷,只好福身應個是,覆按序退了出去,反手合上了浴池殿門。
見人散盡,阿九也不再拘謹,脫了衣裳下了湯池。她靠在池沿上緩緩合上眼,任溫熱的水流從白璧無瑕的肌理上徐徐漫過,忽地,視窗那方傳來一道異響,她面色大變霎時警覺起來,睜開眼,凜起眸子看過去,冷聲呵斥道:“誰?”
窗扉洞開,投入目中的是一片黑壓壓的天穹,沒有星,只有幾絲幽冷的月光。呼啦過一陣冷風,院中的斑駁樹影便隨之搖曳,遙遙望去,有幾分森冷駭人的意味。
阿九冷笑,隨手抄起一旁的象牙篦子往帷幔後擲過去,一道痛苦的□□霎時從那方傳了過來,壓抑而痛苦。
“什麼人?”她厲聲道,扯過浴袍披在身上從池子裡起了身,取下發髻上的玉簪攥在掌心,壓著步子徐徐逼近。鼻息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由寡淡變得濃郁,她垂眼一看,只見點點血跡順著視窗處一路綿延至帷帳。
她半眯起眼,猛地撩開帷帳一看,卻見一個孱弱的身影坐在地上,著夜行衣,左腹處血流如注,面容蒼白唇色如紙,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目光冰冷。
“老四?”阿九皺眉,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遭,“你怎麼會在這兒,還有這身上的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現在的名字是容盈。”那女人虛弱道,話音剛落便捂住心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嘔出一口鮮血。
阿九的眉頭越皺越緊,視線落在她腹部猙獰的刀傷上頭,道:“你如今已是容昭儀,怎麼會被人追殺?誰能傷得了你?”
“問這麼多做什麼?”劇烈的痛楚幾乎要將人生生撕裂,容盈狠狠咬牙,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一字一句從牙縫裡擠出來:“我只問你一句,救不救我。”
阿九眸光微閃,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卻見容盈面色一變隱在了帷幔後頭,與此同時,殿門外忽聞腳步聲大作,緊接著便是金玉的聲音,慌忙攔道:“奴婢已經說過了,殿下在沐浴,公公絕不能進去!”
“混賬!”鄭寶德冷聲厲喝:“刺客分明是往碎華軒這頭來的,若是公主出了什麼岔子,你就算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
“督主已經將咱們碎華軒裡裡外外搜了個遍,說不定那刺客已經逃往別處了……”幾個廠衛亮了刀子,金玉嚇壞了,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趙宣微微側首,琵琶袖底下垂落的佛頭和佛墜子微微地晃動,他拿巾櫛細細地揩拭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