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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也不抬,寒聲道:“不是還有一個地方沒搜麼?”
寶德餘光一掃朝廠衛遞個眼色,幾人立時上前“砰”一聲推開了白玉池殿門,趙宣慢條斯理地提步進去,挺拔的身量擋去裡頭一切風景,將手中的巾櫛遞給寶德,淡淡道:“出去。”
眾人諾諾應是,反手合上殿門,釘木樁似的守在外頭。
殿中暗香浮動,氤氳的熱氣騰騰從池中升起,旖旎風光中隱約能覷見一副線條優美的裸肩,光潔得沒有一絲瑕疵。
池中的人聽見了響動卻並不回頭,只冷聲道:“掌印真是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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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宣對揖雙手,琵琶袖下露出一截白如瓷玉的手腕,佛頭塔與墜角叮噹相撞,發出陣清脆的聲響,垂首掩眸,沉聲道:“奴才給公主請安。”
請安?這話倒說得好聽,沒見過誰直衝衝闖進浴堂裡來請安的。
阿九面上勾起個冷笑,微微側頭朝後看。他隱在迷濛的白霧中,頎長的身形略略下傾,入目的是一副濃長的睫,高挺的鼻骨在眼窩處有些微的起伏,線條和緩而流暢,一筆帶不盡風流。
她面上神色一滯,在那一瞬間只覺這副眉眼熟悉得觸目驚心,隱約同記憶中的某張臉重合在了一處。眼中的驚詫同疑惑相交織,阿九又驚又疑,好半晌才稍稍平復心緒,別過頭,唇角勾起一絲漠然的笑,涼聲道:“這大晚上的,趙公公不好好在掌印值房歇著,反倒領著一眾廠衛擅闖我碎華軒,這樣目無本宮,可思量過後果?”
“奴才無意冒犯殿下,只是宮中有刺客潛入,奴才公務在身,照例搜查,還望殿下海涵。”他直起身來看她,清漠的眼在嫋嫋白霧中顯得有些迷離,像蕩染在清水中的兩點洇墨,緩緩道:“奴才全是為殿下安危著想。”
阿九目光微側,不著痕跡掃一眼某處,旋即又收回視線,面上擺出副大為不悅的神態,冷著一張臉下逐客令,道:“那本宮就明明白白告訴公公,我從未見過什麼刺客,這白玉池藏沒藏人一目瞭然,公公看也看了搜也搜了,請回吧。”
趙宣挑眉,眸光一轉望向那被重重帷帳掩映的浴池內間,眼角浮起一絲笑意,淡淡道:“殿下真的從未見過來路不明的人?”
分明眉梢帶笑,眼底卻是一望無際的冰霜,像兩道凌厲的劍,即使是平靜的注視也教人毛骨悚然。阿九一陣驚惶,這人的目光像能穿透千層銅牆,直刺入人心底去。然而她面上仍舊強硬而鎮定,波瀾不驚道:“公公這話是什麼意思?覺得本宮說謊麼?”
他一哂,如玉的指尖徐徐摩挲腕上的念珠,定定望著她,並不說話,只是步子微動徐徐朝浴池走了過來。
阿九沒料到他會走近,面色一變,下意識將身子往水中沉,只露出一顆腦袋。再沒有比眼下這境況更令人尷尬的了,她在沐浴,渾身上下不著寸縷,萬幸水池中鋪滿了玫瑰花瓣,這才不至讓他從頭到腳一覽無遺。
她心頭有些慌亂,在水中朝後退了退,警惕地瞪他,道:“公公想做什麼?”
然而趙宣腳下步子一頓在池沿上停了下來,他垂著眸子,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角度俯視她,肩上的流雲披風微微拂動。
阿九被他看得心頭髮虛,心道這人可真怪,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怎麼,比誰眼睛更大麼?她皺緊了眉頭,等了半天還不見他開口,便道:“公公還不走麼?”
是時他移開了同她對望的眼,伸手拾起她落在地上的浴袍往前一抬,目光落在絹白的衣角,眼也不抬慢條斯理道:“殿下身上受了傷?”
阿九眸光一閃,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見浴袍的下襬一角赫然凝著猩紅的一點,豔如妖花,鮮紅得刺痛人眼。彷彿是一記悶錘重重砸在印堂上,敲得人頭昏目眩,她一張小臉在剎那間蒼白如紙……血跡,一定是方才同老四說話時不慎沾上的。她大感懊惱,一個不慎被他拿了罪證,這可怎麼辦?
她心頭焦急,絞盡腦汁思量對策,忽然靈光一閃,因咬緊了牙關拿指甲狠狠從手臂上劃了過去,尖銳的痛楚席捲而來,水中赤色縈染,如洇開絲絲縷縷紅線。額角泌出涔涔的冷汗,然而她面上仍舊淡漠而平靜,將手臂從水中舉起來,冷眼覷他:“這是修剪花枝時讓剪子給劃的,公公還有什麼想問的?”
他挑眉哦一聲,尾音處上揚,目光輕描淡寫從她臂上的傷口處掠過去,最終望向帷帳後頭。夜風從窗扉外吹進來,重重簾幔在風中肆意飛舞。他寒聲道:“事關殿下安危,奴才不敢大意,還是搜查仔細為好。”說完腳下一動,直直便要朝那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