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米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望能摸出一封陳大齡的信來。常常是摸出了一把信,但都不是自己急等的那封,有時只好拿那無辜的信出氣,把它撕個粉碎。
楊紅知道自己可以去數學系打聽到陳大齡在鄉下的地址,或者去找他弟弟打聽。但她都沒有做。如果他想跟我通訊,他會寫給我的。他既然沒有寫,就說明他不想寫。他不想寫了,我又為什麼還要寫呢?我不是想好要放開他的嗎?
一直到了第二年,過完新年到系裡去時,楊紅才收到陳大齡的一張明信片。明信片是年前就寄到了的,但她沒想到有人會寄信來,所以根本沒去系裡取信。
陳大齡的明信片上寫著:“祝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她心情很激動,拿在手裡把玩良久,翻過來翻過去地想找到點什麼,又把那卡的圖案研究了半天,得出的結論是,陳大齡要麼花了心血選了這張絕對不帶任何特殊情義的明信片,要麼命中註定,他隨手一拿,就拿了這麼一張乾乾淨淨的。明信片圖案是一幅風景畫,有山有水,但沒有蝴蝶,沒有鴛鴦,沒有相依相偎的小貓,更沒有相擁相抱的情侶。
楊紅覺得自己應該回一張給陳大齡,雖然新年已經過了,但來而不往非禮也。於是她也到學校書店裡,精心挑選了一張同樣乾乾淨淨的明信片,像應聲蟲一般,恭恭敬敬地寫上“祝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她不知道陳大齡鄉下的地址,只好也寄到他系裡。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能收到,估計他每次回H市都會去系裡拿信的。
自那以後,兩個人都形成了規律,一年兩張明信片,新年一張,生日一張。新年的那張兩人差不多是同時寄出,生日的那張總能在生日到來之前的一兩天到達。明信片上面,除了應景的問候祝願,也會有一兩個報告生活中重大轉折的句子。就是從這些報告中,楊紅得知陳大齡從鄉下回來後,很快就被調到上海去了,然後讀起了在職博士。
這兩張明信片就像維繫風箏的那根線,一頭拴在風箏上,一頭握在楊紅的手裡。每年拉一拉,就知道風箏還在那好好地飄著,但風箏什麼時候飄回來,就沒人知道了。如果有朝一日這根線斷了,陳大齡就會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永遠也找不到了。想到這一點,楊紅就不寒而慄。
楊紅剛開始還怕周寧會抓住陳大齡這事,跟她沒完沒了,但後來發現周寧比她想象的要“漢子”得多。周寧沒怎麼提陳大齡的事,提到也只是一笑了之,說:“你那還不是剃頭匠的挑子一頭熱?人家陳大齡會看上一個結了婚的女人 ?http://87book。com說你愛他,我信;說他愛你?我才不信呢。了不起也就是找個女人玩玩。雖然俗話說的是‘會玩的玩媳婦,不會玩的玩姑娘’,但那是說結了婚的男人。像陳大齡那樣沒結過婚的男人,不會玩媳婦的,他嫌髒,怕壞了他的名聲。他要找個人玩,也會找個沒結婚的姑娘玩。玩得好,結婚;玩得不好,兩人拜拜,不欠良心,不留首尾。你看他下鄉了,就不理你了吧?”
然後周寧就把自己的理論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擴大到所有女人:女人嘛,不切實際地動動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不對身邊的陳大齡們動心,也會對書上電視上的某個小白臉動心。女人的春心,總是對那些得不到的男人萌動的嘛,丈夫算個×。
再然後,周寧就把自己的理論波及到整個男人:女人就是這樣的啦,她看一個電視劇,就可以愛上一個男主角,看一本書,就可以臆造出一個生死戀,你要跟女人心中那些無窮無盡、不著邊際的意中人競爭,那你還不累死?你只要盯緊她,不讓她給你戴有形綠帽子就行了。無形綠帽子嘛,嘿嘿,每個男人頭上都有幾頂的啦。
楊紅沒想到自己刻骨銘心的戀情,到了周寧嘴裡就變成了鬧劇,有好幾次,她都想證明給他看,她和陳大齡之間絕不是兒戲,絕不是周寧所說的剃頭匠的挑子。她想說,現在我就跟你離婚,去跟他過。但她有點底氣不足,陳大齡的確是下了鄉,就沒理她了。雖然一年寄兩張明信片,也像是一口忽忽悠悠的氣,一根若即若離的絲,如果不是自己也緊緊拉著,每年寄明信片回去,恐怕早就斷了。
楊紅不相信陳大齡只是“找個人玩玩”,但“嫌髒”兩個字,卻深深地印在了她腦子裡。這個概念其實是早已存在她的心底的,只不過她從來沒捨得用這麼一個粗俗的詞。當初她覺就得自己是結過婚的人,配不上陳大齡。為什麼結過婚的人就配不上他?不就是一個“髒”字麼?一個跟別的男人上過床的女人,在另一個男人心中,不就是被玷汙了麼?不然男人為什麼那麼重視那個處女膜?陳大齡也是男人,他能不嫌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