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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紅覺得自己能理解陳大齡,也不怪他一去無蹤影,只怪自己跟他沒緣分。
工作繁忙是楊紅唯一的救星。她本來就是一個好勝的人,讀書時想得第一,工作了想做最好。而且她發現自己只要一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就忘了那些個人的煩惱。她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推測,學校裡所有工作積極的老師,都是因為個人生活不幸福。再推而廣之,所有有成就的人,都是個人生活不幸福的人。個人生活太幸福了,就會被幸福淹沒了。幸福使人慵懶,幸福使人呆滯,幸福使人不思上進,幸福使人沉醉目前,太幸福的人,就沒有心思幹工作搞研究,也就做不出成果了。
工作了一年後,楊紅髮現自己可以讀在職研究生了,就努一把力,很順利地考上了系裡梁教授的研究生,攻讀碩士學位。又工作又讀書的日子,就更繁忙更充實了。慢慢地,楊紅覺得自己深刻領會了那句歌詞: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
你並沒有刻意地去想這個人,甚至可以說你是在刻意地忘記這個人。但這個人的一切,就像烙在你記憶裡一樣,隨時隨地都會因為一個最不起眼的蛛絲馬跡突然跳到你的心中。楊紅聽到一個“陳”字,都會立即想到陳大齡。聽說誰要去上海,她都要羨慕一通,好像一去上海就是走近陳大齡了。《梁祝》的音樂更不用說,什麼時候聽到,楊紅的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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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紅覺得那場舞會應該是自己生命之曲的華彩段落,生活到了那場舞會,就應該打住。那時候打住,自己的一生,雖然大多數時光是平淡無奇的,至少還在結尾處浪漫了一下。當然那一段浪漫在當時也只覺得痛苦:愛上一個人,卻不知道他愛不愛你的痛苦;知道他愛你,卻無法走到一起的痛苦;想跟一個人走,卻又怕另一個人痛苦的痛苦。總而言之,當時是隻有痛苦,甜蜜的浪漫是事後回想起來才有的感覺。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身處其中的時候,感到的多半是痛苦,只有到事過之後,回憶起來,才想到那時我是多麼幸福啊,因為那時我身處愛中,應該是幸福的。
既然生活沒有在那場舞會打住,那麼再往下過,就變味了。就像一部小說,寫到兩個戀人相愛了,互訴衷腸了,就該結束了。如果故事還沒完,你就知道下面有麻煩了,不是外界干預,就是生死相隔,或者因誤會分手,或者因瞭解分手,如果不幸沒走這幾條路,那就剩下最後一條:平平淡淡,吵吵鬧鬧,時不時地,就蛻變到滑稽可笑的地步。
最先走了滑稽可笑路子的,是陳大齡留下的兩件信物。
那盤磁帶因為寫著陳大齡的名字,當然是不能放在家裡的。楊紅就把它拿回老家,放在自己住過的那間房裡,藏在一個小盒子裡,想象著當自己年老了的時候,拿出來,聽一聽,回味那美好的時光。
有一天,楊紅回了老家,想把磁帶找出來聽一聽,結果發現小盒子裡是一堆亂七八糟的帶子,不知是誰,把磁碟裡面的帶子掏了出來,糅在一起,像一堆暗褐色的刨花一樣。楊紅帶著哭腔,問媽媽這是怎麼回事。媽媽也不知道,說是不是你侄女在這屋裡玩的時候,看見了這盒子,把磁帶摳出來了?她老是喜歡摳磁帶出來玩,把手都弄傷了好幾回。
楊紅流著淚,想把帶子再繞回去,但繞了半天,也沒有成功。很多地方都已經扭得像麻花一樣了,繞回去也是沒有用了的。
海的女兒沒有化成泡沫,化成了刨花。
楊紅吸取了教訓,把那支筆收在自家寫字桌的抽屜裡,實在是沒有更好的地方可以放。夫妻之間,不應該有什麼秘密,如果鎖在箱子裡,反而引起周寧的好奇。鎖,只能鎖住君子,像周寧這樣的漢子,是鎖不住的。也許大大方方地放在抽屜裡,他反倒沒什麼興趣了。
周寧也曾注意到那支筆,因為盒子很精巧,很漂亮,但他沒有注意到那上面的兩個字。問了一次,楊紅說是學生送的禮物,周寧也就沒在意,因為那一段時間,學生確實送了一些小禮物,感謝楊紅教學有方。
既然是學生送的禮物,周寧也沒多問,楊紅也就暗自舒了口氣。雖然覺得夫妻之間,已經到了撒謊的地步,實在是有點悲哀,有點諷刺,但楊紅那時只有地下黨員成功瞞過了國民黨特務搜查的成就感,別的都顧不上了。
後來工作一忙,楊紅也就沒再去檢視這支筆。直到有一天,周寧再次提起這支筆時,楊紅才發現自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它。
楊紅已經不記得確切的時間了,總之,是某一年的某一天,那時楊紅已經被提為講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