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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棄了這一計劃。他關了手機。
夜顯得格外漫長。
這完全是一種心理作用,因為這個夜晚正好是一年中最短的一個夜晚,想想看,這天是6月21日,夏至,可不是最短的一個夜晚嗎?失眠不僅僅是睡不著覺,更重要的是要和頭腦中類似夢魘的東西作鬥爭,頭腦就像一個廣闊的戰場,交戰雙方或多方糾纏在一起,難辨你我,混亂不堪,這是很累的,也是很折磨人的。這樣的狀態,一分鐘都會顯得漫長。
不到五點,天就發白了。魯輝從床上跳下來,洗把臉,便衝了出去。
早晨涼爽的空氣讓他清醒了許多,他決定去見安琴。因為他聽到了安琴夢中的呼喚。
還沒到早班車的發車時間,於是他邁開雙腿朝馬甸跑去。
他像一個晨跑者。
如果觀察仔細一點兒,又很容易將他與晨跑者區別開來,晨跑者毫無例外都穿的是運動鞋,而他穿的是皮涼鞋。再說了,晨跑者一般都很從容,而他看上去卻像個被追趕的小偷。好在這時街上沒有警察,否則說不定會引起警察的懷疑,有可能攔住他再三盤問,並最終將他帶到局子裡。
跑著跑著,他興奮起來了,他感到自己正在遠離“過去”,跑向“未來”。幾乎沒有什麼能阻擋他的腳步。他對未來充滿信心,對新生活充滿信心,對愛情充滿信心,對曙光充滿信心。
半小時後,當朝霞染紅了東邊的天空時,他叩響了安琴的門。安琴彷彿在門後等著他,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氣,就被安琴拽進了房間。
“我剛才夢到你,夢到我在喊你,夢到你在往這兒跑。”
他很驚訝。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安琴只穿著褲頭和*,無與倫比的身段如一捧火焰,照亮人的眼睛和慾望。照亮整個房間。
“我聽到了。”
“我愛你!”她說,儘管沒有用“很”或“非 常(炫…書…網)”這些副詞來強調,但她清楚她的愛是無條件的。
“我愛你!”他說,這是他心中的誓言,他知道必要時他可以用生命來扞衛自己的誓言。
時間過得飛快,好像時間馬車剛剛被抽了一鞭子似的。
“該上班了。”安琴說。
“你走吧,我睡一會兒。”
魯輝說。他被疲憊壓倒了,身體像一段古城牆那樣平靜和沉重。
若是平常,安琴肯定會給主任打個電話,扯個謊,說要聯絡一個客戶,上午就不用去上班了,然後心安理得地留下來陪魯輝。可是今天不行,她必須出門,她不是要去售樓處,而是要到協和醫院去。周母今天出院,昨天周常打電話過來,說是希望她過去幫幫忙。她答應了。
去協和醫院的路上,安琴心情很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當她夢到魯輝時,魯輝突然就出現在了面前,令她好一陣驚喜。在公交車上想到這些,她又羞愧又幸福,一絲遮掩不住的笑容像水紋一樣從嘴角盪開。
周母出院也讓她高興,至少她不用再經常往醫院跑了,她實在不喜 歡'炫。書。網'醫院裡的那種味道,空氣裡混合著各種各樣的病菌、腐爛的氣息、福爾馬林的氣味、絕望的眼神和深沉的嘆息,等等,這些沒有一樣是她喜 歡'炫。書。網'的。再者,她與周常之間的關係可以告一段落了。
至於房子嘛,他買不買無所謂的。周常對她有那麼一點意思,她又不是傻瓜,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她只是裝傻罷了。如果有機會的話,她會把她和魯輝的故事講給他聽,讓他趁早死了那條心。如果沒有機會,就這樣自然而然地過去算了。畢竟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無所謂開始,也就無所謂結束。
一踏進醫院的大門,安琴心中一震,精神便有些恍惚。她頭腦中閃現出魯輝匆匆行走突然消失於人流中的背影。這個畫面一閃即失,電光火石。她感到奇 怪{炫;書;網},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一個畫面?她不理解。潛意識中她已經感到有些事情要發生,或者正在發生,而且是重要的事情。這是心靈感應,在這一領域人類基本上還處於無知狀態,於是便將之歸結為偶然的巧合。受這種思想的影響,人們總是忽略此類現象。安琴也不例外。她想:會有什麼事呢?魯輝十有*還在床上睡覺呢。她到病房時,周常去辦出院手續了。她想幫著收拾一下東西,卻發現已經沒什麼可收拾了。小保姆把一切都收拾停當了。我這來是幫的什麼忙啊,她想,早知這樣還不如不來呢。老太太看出她有些心神不寧,她扶著老太太進電梯時,老太太問她有什麼心事,她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