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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沒再問。周常也看出她有些心神不寧。所以將母親送回家,周常就以答謝為名,將安琴約到了孔乙己飯店。飯店門臉很小,稍不注意就看不到。裡邊裝修得很是別緻,門口陳列著《魯迅全集》和部分魯迅手稿的影印件,大廳裡橫放著一個傾斜的烏蓬船,桌凳都是老式的,服務員清一色都是老戲中跑堂的店小二裝束。進到裡邊彷彿到了二三十年代的魯鎮。音樂也是古箏獨奏《高山流水》。
“你有什麼心事吧?”周常說。
安琴搖搖頭。她確實沒什麼心事,只是有些許不安罷了。他們為什麼都認為我有心事呢,莫非我臉上帶有憂慮的表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122。
周常很快由飯店的名稱談起,談到了文學,安琴對這些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安琴知道他有話要對她說,他扯到文學只不過為了掩飾他的窘迫,他越是誇誇其談,說明他心裡越虛。
其實,他的左手已*了他的心態,它像假寐的貓一樣趴伏在桌子上,隨時準備躍起、撲擊,去抓住對面的另一隻手。他的左手距她的右手只有一本書那麼遠。中間是空曠地帶。
她等待他說出心裡話,只是為了拒絕他。她不想在他們之間保持一種曖昧的關係。她整個的心都在魯輝身上,她不可能把心切一塊給他,儘管他對她一往情深。愛情是不能分割的。她想把她和魯輝的故事講給他聽,卻又怕傷害他,此外,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講起。此時,更重要的是她心裡非 常(炫…書…網)不安,越來越不安。一種毫無來由的不祥感覺像片烏雲罩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她和周常說著話,可她實在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你給我挑一套房子吧。”周常說。
“可以啊。”她說。
“只要你中意就行。”
“好啊。”
周常的暗示已是昭然若揭,可她卻沒聽出弦外之音。豈止是沒聽出弦外之音,可以說周常的話統統沒有經過她的大腦,話語好像是從嘴巴到嘴巴之間在交流,如果你此時問她剛才周常說的什麼,她會一臉茫然,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你在聽嗎?”周常突然問道。
“啊?”她說。
她突然站起來要走。她不能再多呆一分鐘,多呆一分鐘她會發瘋的。她精神恍惚,神志不清。她的心是如此“不安”,以至於讓她感到疼痛。
“我得走了。”她說。
“有事嗎?”周常感到吃驚。
她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或搖頭,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她的思想已經在另外的時空了。思想與肉體分離,一方面她感到現實的不真實,另一方面她又感到未來的虛無縹緲。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匆匆往家趕。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會固執地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不僅別人看起來莫名起妙,他(她)自己也認為莫名其妙。並非他(她)要故意對抗理智,而是他(她)身體內部有一個聲音,這聲音雖曖昧不清,卻很有權威。他(她)覺得應該聽從這聲音的指引。生活的奧秘往往就隱藏在這暖昧的聲音中。
她越來越感到“不安”。
“不安”已經瀰漫到空氣中了,空氣因而變得壓抑、沉悶,然而這壓抑和沉悶中卻蘊藏著變化。公交車不安地抖動著,樹和房屋不安地沉默著,行人不安地行走著。透過公交車的車窗,她感到整個世界都是不安的。
但願“不安”僅僅來 自'霸*氣*書*庫'於天氣的變化,她想,哪怕淋一場雨呢。果然,她在北太平莊下車時,一片雲彩迎面飛來,豆大的雨點劈里啪啦砸下來,行人像被轟趕的鴨子想擦著地面飛起來。她不跑,儘管雨點打得她面頰生疼。她真想哭一場,她也說不清是因為幸福還是因為不安而產生了這樣一種*。雨落在臉上很像淚水。眼淚流出來也很像雨水。她感到既痛苦又舒暢,心就像一塊乾旱的土地被雨水抽打著一樣。哦,生活呀,千萬別欺騙我!她不安的心彷彿一下子瞥到了生活的底牌,不由自主向上蒼髮出了籲求。
雨很快停了。
她也淋溼了。
到家後,她沒發現房間裡有什麼異樣。毛巾被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枕頭上。其他東西也都井然有序。魯輝可能上班去了,她想。
她換上一件藍底素百合花的連衣裙,用毛巾把頭髮搓了又搓,搓得差不多半乾了,用一個小手絹在腦後鬆鬆地扎一下。
她出門給魯輝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