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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一場戲一段空話,拿來騙人再合適不過,蔣佑昌是個好人,若是“陳雨霖”遇上了他,下場也不會是那般淒涼,只可惜“閔四娘”是個冷心冷肺冷肚腸的毒婦,就算是蔣佑方如此,心裡想的依舊是要怎麼用此事挑撥蔣家父子,鬧得蔣家僅剩的這幾個人不合。
朱麼娘回了院子,卻不見蔣佑昌,一問蔣佑昌的長隨才知道,蔣佑昌鼻子破了,叫人取了衣服找了大夫就又被人找走了,據說是有要事相商。
“是誰找走的二爺?”
“據說是三皇子府上的長史官。”
朱麼娘微皺了下眉頭,三皇子也算是奇了,本來依著本朝的律法,皇子年滿了十八就要封王就藩,如今三皇子已然二十五了,還沒有封王,朝中大臣原還有人寫奏摺說此不合宗法規矩,如今卻是問都沒人敢問了,誰都知道聖上對三皇子另有安置。
蔣家是文官,文官卷進奪嫡,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再說蔣家勢力再大,也扛不過整個朝庭,太后還在呢!聖上都不敢明言的事,蔣家倒是明目張膽的做了,宗室之中對蔣家早有齟齬,蔣家還不知收斂——
她一個女子都能看清的事,他們這幫男人怎麼就看不清呢?
若是閔四娘知道了她的心思怕是會說——蔣家不是看不清,蔣家是不上聖上與三皇子這條船隻能淹死,只好破浮沉舟去賭那看不見的前程了。
聖上看起來一心修道,暗地裡透過蔣家將朝局掌握得死死的,他不是蔣家傀儡,蔣家是他的傀儡。
蔣佑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對蔣至先說了,饒是他顧及蔣至先的身體,說得輕描淡寫,蔣至先還是氣得半天喘不上氣來,吐出了一口粘痰才好些,蔣至先捶床,“我竟是連病都病不得了!”
“老爺!”
“來人,替我更衣——”
“老爺您保重身子,您若是因此有個好歹——”
“我怎麼保重身子?”蔣至先捶了捶蔣佑方的肩膀,“你這個孩子光長個子不長腦袋!你二哥好色,你蠢笨,我們蔣家要依靠何人?”
蔣佑方沒想到此事出了,蔣至先竟是這般的想法,“老爺您——”
“扶我到書房。”蔣佑方扶著蔣至先到了書房,蔣至先取了一個大紅的空白摺子,蔣佑方趕緊替他研墨。
蔣至先的手微微發抖,寫出來的字不如往日,看起來虛弱不堪,只見他在奏摺上寫——臣蔣至先啟奏:臣年老體弱難堪政務之累,幸得聖上天恩准臣二子佑昌代父行事,二子佑昌生性魯鈍並非成大事之人,唯幸其極盡孝道一言一行無不循規蹈矩唯君父之命是從,自子代父職之日起雖未曾有功亦無過失,今臣聽聞朝中小人遣妾室以美色引誘,臣子怒斥其不知廉恥,命臣六子佑方送該女子回家,誰料該女子自羞自愧在車中自盡而亡,臣恐他人藉此事生事,誠惶誠恐,帶病草書奏章稟明君上,臣與臣子之心可昭日月,仰不愧天俯不愧地,若有半句虛言聖上自可引三味真火將我父子化為齏粉!
蔣佑方看著這未乾的奏章心中早已經冰涼一片,他早知自己傻,從未曾覺得自己如此傻——
閔四娘見蔣佑方回了屋之後不發一言,就知道他在蔣至先那裡知道了真相,蔣家能成事者唯蔣佑明一人而已,蔣佑昌好色狠毒,蔣佑臨貪財膽小,蔣佑榮是個書呆子,蔣佑伍就是個麵糰轉世,蔣佑方天性善良過了頭,更小的小七、小八就更不值一提,蔣至先再怎樣都要保住蔣佑昌,蔣至先若是不病,帶著蔣佑昌歷練十年八年的,他未必不能撐起蔣家,蔣佑方嘛——練多少年還是那個樣子,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都不知道。
他若是真精明的,心裡再恨蔣佑昌也該把吳文道愛妾之事替蔣佑昌瞞下,此事若是鬧大,與蔣家無半分好處,如今他魯莽行事,蔣佑昌又不知死活,倒要勞動蔣至先拖著病軀替兒子們擦屁股。
閔四娘心裡是這麼想的,臉上卻滿是疑惑之色,坐在床邊用手指理著蔣佑方的頭髮,“六爺不必如此,老爺就算是打了二爺——”
“他若是打了倒還好了。”蔣佑方悶悶地說道。
“難不成——”
“總之我不該託生在蔣家就是了。”
閔四娘見他如此說,也脫了鞋子上了床,隔著被子摟了他,“六爺說得不對,您若是不投生到蔣家,哪有你我的夫妻緣份——”
蔣佑方掀了被子,將閔四娘緊緊摟在懷裡,“咱們夫妻自此以後相依為命吧。”
一群白羊裡面有了一隻黑羊顯眼,若是一窩的黑羊忽然蹦出了一隻白羊——閔四娘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