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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影鄙夷道:“我剛剛才想說你心比天高,原來還不如我。”豐織氣急而笑,“我自然不如碧影姑娘,姑娘何許人也,別說小小的碧霄公子,便是皇子龍孫也能手到擒來。”碧影“噗嗤”一笑,半天聽不到豐織開口,才正色道:“整個姑蘇城能與杜府抗衡的只有桑家,如果能得桑二公子庇護,我說不定能逃過此劫。恨只恨杜刺史是吳丞相的門人,否則……”“否則怎樣?”豐織神色肅穆,想一探究竟。碧影悻悻道:“還能怎樣,我隨口說說罷了,難道我還能拿捏住刺史大人?”豐織直接轉身離開,臨走前淡淡道:“神蹤不定的人也會回家過年,誰會無緣無故缺席除夕家宴呢?”家宴啊,真是個陌生的詞。碧影幾不可查地輕顫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整理衣衫,端肅儀容,面北行稽首大禮。馬車在街道轉角的隱蔽處停下,車伕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他恭恭敬敬地說:“姑娘朝前走上十步,再向左走上兩百步,就是桑府正門。”“多謝”,碧影抱著琵琶,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你回去吧,不用管我。”車伕猶疑道:“這……”“豐織最瞭解我的脾性,她絕不會責怪你辦事不力。今日除夕佳節,理當闔家團圓,不該叫你陪我耽擱在這裡。”他不再堅持,調轉車頭,揚鞭催馬,待馬車離開後,碧影深吸一口氣,謹慎地邁開子時剛過,桑府的朱漆大門“吱呀”一響,碧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公子怎麼不在府中留宿?這麼冷的天,您非得趕回別院嗎?”“孫伯,我向來是這樣,您安寢吧,不必送我。”清潤溫文的聲音入耳,碧影展顏一笑,循著那個方向小跑上前。“你怎麼會在這裡?”一抹輕綠陡然撞入眼簾,桑滌江輕輕皺眉,有幾分不悅。碧影不以為意,非常鄭重地施了一禮,含笑道:“公子,恭賀新禧!”桑滌江怔怔地看著她,神色幾經變換,終於復歸平靜。孫伯見狀,眸中詫異一閃而過,對桑滌江道了句“公子保重”,步入門內,輕輕盍上了府門。“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桑滌江重複著剛才的話。碧影笑意盈盈,“公子何必明知故問?數九寒天夜半三更,我獨身一人等在桑府門外,自然是為了公子。”“我送你回金縷閣。”他語氣嚴厲,不容拒絕,“從今往後,請不要再來找我。姑娘厚意,我承受不起。”碧影斂去笑意,沉默半晌,悽悽道:“我聽聞昔日江南臺遊冶之地,無非就那幾種緣由,公子何必深究。” 他聞言默然,她卻笑著說:“‘宮館貯嬌娃,當時意大誇。豔傾吳國盡,笑入楚王家’,我七歲時聽說了吳王為西施在靈巖山上修建館娃宮的故事,曾出戏言,他日也要修建一座這樣的離宮別館,將我心愛的男子珍藏其間。結果被父親罰跪了兩個時辰。”桑滌江忍不住笑道:“姑娘少有大志,語出驚人,實在令人欽佩。”“你心裡肯定在想,原來這個姑娘在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不知羞恥沒臉沒皮了,對不對?”碧影揚著頭笑嘻嘻地問。他輕咳一聲,難掩尷尬。她同他講話的語氣太過熟斂,幾乎是步步緊逼,想要打破他刻意營造的疏離。“公子,現在是景承二十年了。”碧影輕輕拂過琵琶頸,笑得極其開懷,“我和你還是去年認識的。”見他並不作答,碧影自顧自地說:“我給你唱一支小曲吧。”“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她聲音清越,語調哀婉,蘊藏無盡情緒,將這首《越人歌》唱的繾綣纏綿,感人肺腑。桑滌江微微動容,他認真地看著她,語調輕柔,“碧影,我並非良人……”“公子,我困了,等到了地方你再叫醒我。”碧影打了個呵欠,倚著車廂沉沉睡去。靈巖山松林遍地,怪石嶙峋,桑滌江的別院隱在半山腰一處古剎之後,面闊三間的屋舍,精巧雅緻,軒敞幽靜,屋頂積雪未融,屋後古木參天,極具禪意。青衣小童“籲”了一聲,勒緊韁繩,馬車在別院外的山路上悠悠停下,動靜雖小,碧影卻在睡夢中受了驚嚇,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身旁人的衣袖。桑滌江掃了一眼被□□地不成樣的袖口,默默盯著碧影看了半晌,見她毫無察覺,只好輕輕抽出衣袖。碧影這才轉醒,意識漸漸清明,隱約記起自己做了什麼,連忙迭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