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菲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長髮在腦後挽起,幾縷溼發貼在頸後。
朦朧中看去,榮安的面色柔和沉靜。少了幾許平素的狠絕哀怨。
她伏在雕花的黃花梨榻上,任侍婢替她抹香膏。
幾縷頭髮垂下來,她挑眼瞥見其中夾雜的白髮,眸子驟然一凝,眉頭蹙起。
另一名侍人端瓜果過來,洗好的葡萄一粒粒俱已去了皮,形狀飽滿圓潤,沒一點兒缺損。
中心的葡萄籽是先挖去的,侍人用銀籤子捻了一顆,遞到榮安唇畔。
榮安半垂著眼,懶洋洋地問:“適才外頭,是誰在喧譁?”
浴房與寢室隔得甚遠,她並未聽清外頭的響動。
侍人想到邱嬤嬤的吩咐,垂頭小聲應道:“院裡躥來一隻野貓,給嬤嬤驅逐了。並沒有誰來。”
榮安嘆了口氣,“明兒遞請安摺子進宮,就說本宮想見一見皇后娘娘。”
侍人垂頭應下,柔順地應一句:“殿下還是著緊世子爺的,世子爺早晚會明白殿下的苦心。”
屋裡服侍的皆是她的心腹,知道榮安無事不出衛國公府,每回主動想要回宮,便是為衛子諺求官職、求人情、求公道。
榮安張口含住葡萄,酸酸甜甜的汁水在齒間迸開。
她霍然想到方才,李聰與她親吻。
舌尖與牙齒碰撞,交換呼吸。
是此生唯一回,有人吻她的嘴唇……
三十七年歲月,從青蔥少女長成清冷婦人。
第一回 ,被當成一個女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姬,不是皇帝的親妹,不是衛國公的妻子。
就只是她,榮安。
榮安一時捨不得吞下葡萄。
她閉合雙眼,靠在枕靠上,唇角勾起叫侍人訝然的弧度。
——殿下已有多少年,不曾笑過。卻不知,笑是為何
……
衛子諺拖著沉重的步子往自己的院中走。
他一路扶著牆壁、樹木,好容易堅持到院前,世子夫人姜氏身旁的丫頭瞧見他,連忙奔過來將他攙住。
衛子諺不要她攙扶,他陰著臉,一掌把人推開。搖搖晃晃踏過門檻。
屋裡已掀了簾子,姜氏帶著近侍婆子迎上前來,“世子爺,殿下怎麼說?那家法,可否不罰了?”
每天領十鞭。
誰受得了?
況世子爺本身就帶傷掛彩。
衛子諺張口,正想說話。
喉頭陡然湧起一陣腥甜。
姜氏睜大了眼睛,哀聲大喊:“世子爺!”
衛子諺“嘔”地一聲,吐出好大一攤血。
姜氏將人抱扶著,聲音帶了哭腔:“快去告訴殿下!請太醫!請太醫啊!”
帝姬府裡有陪嫁的太醫,這邊通知了榮安,那邊太醫就到了。
忙的人仰馬翻之時,衛國公從外歸來。自有人將今日事稟於他知道。
衛國公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管事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衛國公一眼掃過去,眼光平靜,並不多麼銳利,卻驚得對方一悚,照直道:“有件蹊蹺事……”
衛國公立在塌前,任侍女幫他更衣,聽那管事吞吞吐吐道:“似乎……有個新來的侍衛不懂規矩,擅闖殿下的院子,給殿下的人拘起來。如今人在後院水房關著。”
國公府的水房並非儲水之地,其實是間私牢,當初榮安喝令手下將錦瑟綁進水房,便有恐嚇折磨之意。
衛國公想到某種可能,眸子眯了眯,拂開侍女給他係扣子的手。
他負手踱步,緩緩在屋中來回走動。
管事瞧不清他表情,屋中陡然低下來的氣壓讓他知道,此刻國公是怒火中燒,極為不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