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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明翟說到末尾口乾舌燥,端茶連喝了好幾口茶潤喉。
楊肅定在那裡,好半日才收回目光,怔怔地望著地下。
“那你們又怎麼肯定傅容就是皇子,而不是傅夫人所生的傅家嫡長子?”
“那是何家的唯一獨苗,我自然也怕有閃失,所以我當時也是留下過他的手足印的。而且我還在孩子的左臂內側烙了個三叉戟的烙印。因為三叉戟是一代廣淑王擅用的兵器。
“後來我在傅容臂上也看到了那枚烙印,雖然隨著身量漸長,那烙印已經變了形,但它還在,就證明是他。”
楊肅沒有再往下問。因為其實傅容是皇子還是傅家的孩子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霍明翟解開了他存在心中已久的疑惑。
“這麼說來,父親並不知道十二年前皇上來尋我是打的什麼算盤?”他道。
既然連皇帝什麼時候與傅容相認的他都不知道,那顯然是跟他一樣被矇在鼓裡了。
這也算說得通,既是那麼重要的事情,皇帝怎麼會洩露給霍明翟?畢竟他還是霍家養大的,霍家對傅容除去一段連他自己都不見得知道的救命之恩,餘下毫無關係。
霍明翟道:“我若是早知道傅容是皇子,我在知道的那刻就會告訴你了。
“結合起傅家前後的事情,如今我不禁想,當初傅夫人死去的那個孩子恐怕也有貓膩,搞不好從孩子失蹤那刻起,皇上就知道了,畢竟不可能傅容的母親就在眼皮子底下住著,直到她生產宮裡還不知道。
“而且,奶孃是重要線索。
“所以我又想,或許是從那時候起皇上就跟傅明江立下了約定,傅家犧牲一個孩子,給皇上養一個皇子,而回報就是讓傅容將來承位。”
楊肅出神片刻,道:“傅家大概不會想到,傅容若真做了皇儲,他們也會被皇上拿來開刀。”
“那些事情就說不準了。”霍明翟嘆息,“這一路過來我只是後怕不已,如果不是你們一舉破了這死結,那憑我知道傅容的母親是誰,皇上八成到最後也不會饒了我。
“——他這麼多年都沒跟我提過半個字我當初救下的孩子是皇子,自然一直是防著我的。”
楊肅不竟回想起曾經長纓跟他提過的霍家種種,倒是不意外他這想法。
“只是可惜了凌晏。”他心裡沉重,長纓到如今也不能開心起來,他知道最大的原因還是人死不能復生,不管怎麼說最疼她的姑父還是不在人世了。
所以即便他們贏了傅容,贏了皇帝,她到現在也還是沒見怎麼高興。
“凌晏?”聽到這裡,霍明翟把湊近唇邊的茶杯又放了回來,“說起他,四年前在通州,我倒是見過他一回。”
楊肅驀地抬頭。
“四年前?通州?”
“稟王爺,沈將軍來了。”
太監這當口走進來傳話。
楊肅的疑問被打斷,卻還是下意識地扭頭往窗外看去。
果見長纓今日穿著鵝黃色的仕女春衫,梳著極襯她臉形的墮馬髻,娉娉婷婷地立在門廊下,與謝蓬說著什麼。
她渾身上下沒戴幾件扎眼配飾,不過額間垂著只鑲紅寶的華麗墜子,點睛之筆地襯得她眉目如畫,嬌豔猶甚院內牡丹。
楊肅已坐不住,站起來,和聲跟霍明翟道:“父親還沒見過長纓的,正好來了,咱們見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