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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得大小合適,素日也就藏在袖筒裡,這也正是先前她在馬上拿來抵住霍溶頸窩的那一把。
她頓了半息,接過來。
刀刃上兩面皆有血,且有不同程度的擦拭過的痕跡,想來是插在腰間時被衣裳磨蹭的。
這血肯定不是她的,但她先前也並沒有當真扎破他的脖子,那會是……想到他後來奪她的匕首,她心下恍然,坐了起來。
這血跡還不少,如果不是脖子上的,那就只能是他手掌心的了。
原來終究還是受了傷……
她想了下,把刀子扔回桌上:“去洗洗。”
而後又把荷包接在手裡,將裡頭幾樣物事掏出來。
這是她在船塢裡順手牽羊來的幾樣東西,零零碎碎,無非是制船所用的木楔鐵屑之類。
“把這些交給周梁,讓他明日去查查,這些東西他們都是自哪裡購回來的,或是哪些工匠制的。”
紫緗看了下:“挺眼熟的。”
長纓沒說什麼。
自然會覺得眼熟,她也覺得眼熟,因為督造司裡前陣子工匠製成的船料跟這些差不多。
當然配件這樣的東西大同小異,但畢竟是人手做出來的,打製習慣終究有跡可循。
……翌日例行去衙署,出門時剛好在巷子裡遇見蘇馨容,臉色黑黑的,眼下還有倦容,仔細看,施了薄粉也掩藏不住。
看到長纓時她停步狠狠一瞪,連面子情都不顧了先行走人。
長纓不知道哪裡又得罪了她,但想著她們姐妹有這副德行也不奇怪,遂也懶得理會。
今日是下旬日,衛所每旬頭一日都要碰頭集議。
從前長纓不夠格,如今調到督造司,少不得也要到場。
時間還早,人才到了三成,長纓剛坐下與關心著碼頭之事的盧鑫邢沐二人嘮了幾句,門口那一片忽然一肅,接著跨步走進來兩個人,一色的高大英挺,左首的俊逸非凡,春風拂面,右首的,嗯,過得去,正是徐瀾和霍溶。
兩人頓時奪去大片注意力,邊走邊說笑著進來,昨日裡在沈家的風雲詭譎,像是並不存在似的。
長纓留意了一下霍溶右手,只見果然纏著紗布。而有眼尖的已經驚呼起來:“霍將軍怎麼掛了彩?”
驚呼的是位女將,長纓認識,管碼頭擴建的李燦將軍那頭的,也是跟蘇馨容她們那一掛的,叫黃慧祺,父親是衛所裡的參將。
這些仗著家世從軍的將門女子多半都不是為了掙功名,不過是為著面上好看,又不耐煩跟那些女紅好學問好的大家閨秀比素養,從軍撈個將職度過婚前時光,顯然是很好的選擇。
長纓倒沒有看不起她們,要知道若不是因為她跟凌家的事,她也許比她們更加活得像只米蟲。
只是沽名釣譽不要緊,沒事跟無辜之人過不去就不太對了,這丫頭跟著蘇馨容,往日沒少擠兌她。
眼下她冷眼瞧著,只覺得昨夜裡輕描淡寫說不必在乎妻子怎麼想的霍溶跟這位怎麼那麼配。
霍溶被提醒,抬手笑了一下:“黃將軍眼睛可真尖。”
“要不要緊?有沒有傳軍醫好好看看?”
來的人還不多,霍溶又剛好處在督造司這一片,見他有回應,黃慧祺便紅著臉關心起來。“衛所裡的胡軍醫是我表舅,醫術極好的,回頭我請他給霍將軍好好看看?”
霍溶笑了下,沒搭話,挑了張椅子坐下來。
那刀子又薄又利,她的力道又兇又猛,那樣子抽下來,怎麼會不要緊。
要不了命,至少也徒添了不便。早上洗漱,左手使不來,嗯,是佟琪代勞的。
但,也僅止於此罷了,他不在意。
長纓瞧著那手背微腫的樣子,估摸著也是點疼。
但疼的人又不是她,她的同情心不會浪費在一個咎由自取的人身上。
“回頭我送點藥去你那兒。”徐瀾拍拍霍溶肩膀,也坐下來。
長纓坐在他們倆側後方,默聲不語。
徐瀾扭身投過來一個大大的笑容:“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
長纓從他們的對話裡估摸著他已經知道霍溶昨夜在碼頭大概,但料想他也沒那個臉會說出來手是她的刀子劃傷的,便氣定神閒地扯謊:“天沒黑就回來了。”
“哦?”徐瀾訥然了一下,“天黑前我到你們家,少擎說你還沒回來?”
“那是因為我臨時又去了趟點心鋪子。”她安然若素地圓著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