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gstory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你說,他現在正在幹什麼?”
挽江侯亦有一問,卻純粹是閒的——寺中晨修晚課,行止都有規矩,可沒人會用規矩來管他——曇山閉關前不讓他出寺,他便聽話地給自己禁了足,每日早起在竹林中折枝為刀,習武練拳,午後就抱著怎麼也睡不醒的狸奴坐在門口曬太陽。
“說來我還沒和他分開那麼久過——那十年不算。”
這日已是曇山入關的第十天,寺廟中別的沒有,和尚倒是大把,只是唯獨沒有他想見的那一個。
“他閉關時自是不會想我,那就只有我想他了。”
挽江侯邊說邊覺得自己吃了虧,又嫌棄狸奴睡得像頭豬,也不能陪人聊個天,便手閒地去揪它耳朵上兩簇長毛,揪了幾把方想起這小東西的本相是個什麼樣子,略感心虛地停了手。
“……你說他為什麼生得那麼好看?”
左右四下無人,挽江侯在暮春中撿起一片竹葉,便拾起了滿地春情,又憶起那日睜眼便見僧人踏著一頭神物沐光而來,背後旭日東昇,火霞漫天,當真宛如仙人之姿。
“湧瀾,在想什麼?”
耳聽得熟悉的問語,邊湧瀾忙抬起頭,眼見僧人步出竹林,容顏似比入關前又清減了一分,舒袍緩袖間,不帶一絲凡塵的煙火氣,彷彿落進這人世歷劫的謫仙,步步來到自己面前。
“難不成,是在想貧僧?”
但當僧人向他伸出手,眼中含笑,戲言相問,仙人就變成了凡人——挽江侯無聲腹誹道,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神仙,卻又比誰都快地握住僧人伸出的手,借勢站了起來,笑笑地抱住他道:“我每天都在想你。”
曇山摸了摸他的頭,手勢中有一分無奈,剩下九分,都是縱容。
翌日二人啟程回京,無需再急著趕路,便如常人一般曉行夜宿。
梆子打過兩聲,更深露重,月上中天。
曾有人間城池亦名“長安”,乃是舊朝古都,本朝定都上京,長安城則改名為奉元。
古都煙雲猶在,風流未散,連一間客棧,都起名喚作“瓊臺”。
瓊臺高四丈,分三層,石木搭造,雕樑畫棟。
三樓天字上房中,竟有一方暖水浴池,池子不大,卻造價不菲——白玉為壁,池沿鎏金,這金鑲玉的池子俗歸俗了些,可也足見瓊臺奢華。
這麼俗的地方,自然是挽江侯挑的——他身上帶的銀票早被汗水糊成了廢紙,但奉元城中最大那間票號背後的東家是誰,除了當今天子,沒人比他更清楚。
“大師……”邊湧瀾上身趴在池邊,腰下沒入池水,有汗自武者緊實的背上滑落,淌過勁窄的腰身,隱入水中不見蹤影。
“……還痛麼?”僧人想是被人生生拽進了池子裡,身上衣袍未解,全然溼了個透,僧袍下襬在水中浮浮蕩蕩,掩住了衣下的情景。
“不痛了……”
痛似是痛的——挽江侯手撐在池邊,指尖緊緊摳住池沿那道微凸的鎏金線,像要把人家的金子摳回家一般,口中卻還要逞強道:“我只是想說…
…”
他背向著僧人,眼中看不見他,卻要忍痛與他道:“……大師,我不能一日不見你。”
曇山並無言語,只聞水聲輕響,波光映出粼粼的燭火——房中四壁架有銅雀燈臺,火燭光芒映入水中,也映在了衣上——邊湧瀾褪下的衣袍胡亂堆在池邊,燭火投下的影子攀上衣襟,繾繾滑入衣內,似是眷戀這衣上未散的溫度,在衣物間輾轉悱惻,時深時淺。
水聲漸急,泠泠淙淙,似亂彈的琵琶,胡撥的琴絃。
私語不成句,情聲不成曲,這人世間的快活,本就是這樣促急慌亂。
“那便日日見吧……”
水聲止後方聞人語,僧人語聲輕若紙鳶,似還被一縷春風託在雲間,手卻是穩的,穩穩將人擁入懷中,在他耳邊道,“……所見無不是花,所思無不是月。”
“…………”不學無術的挽江侯眨巴眨巴眼——他沒聽懂。
“邊湧瀾……”
曇山垂眸見他一臉茫然,心中又是莞爾,連名帶姓地叫他,語氣卻是親暱。
他低聲為他解出這句話中的禪意:“日日是好日。”
奉元城中熱鬧繁華,挽江侯拖著僧人多盤桓了兩天,便見票號的大掌櫃親自找上門,跪拜為禮,又畢恭畢敬地遞給他一個火漆密封的信筒。
信筒只得半個小指長短,一望即知專作飛鴿傳書之用。
邊湧瀾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