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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陣的本事。
這方在山中開闢出來佈陣的石臺長寬都足有十丈,檯面被打磨得平滑如鏡,其上鑲了近千枚寶玉,接引天地靈氣溫養了石臺十幾年,也就是憑著益州產玉,西南王才能有這樣大方的手筆。
布刻逆行之陣本就耗費心神,又分毫不能有錯,二人忙活了大半宿,天將拂曉才坐下來調息吐納。
老王爺惜命得緊,可不敢陪他們熬夜,命親信拿著虎符連夜調了兩千精兵守在山下,自己早早服了安神湯藥歇了,卯初時才坐著軟轎上了山。
“這老頭兒……是想把整座王府都搬過去麼?”
吳老闆愣愣望著轎後跟了長長一列車隊,車上拉著口口鐵箱,也不知箱子裡裝的是些什麼。
“人間富貴,金銀財寶,自是難捨難分。”
老僧笑著搖了搖頭,起身走前勸了一句:“王爺,帶不走。”
“是真的帶不走,”吳淼淼見老王爺吹鬍子瞪眼地張口欲辯,哼了一聲道,“要不是我在你們人間學了有恩報恩的道理,看在你為了這事又出力又花錢的份上,連你我都不想帶。”
“莫再說了,人到齊了,這便起陣吧。”
夏春秋行事可不像西南王那般拖泥帶水,說話間便命死士將挽江侯押上石臺,捆於陣眼處十字鐵架之上。
天際晨光隱現,老僧刻下法陣最後一筆,便見金光伴著青芒遊走勾連,不過兩個呼吸後,但聞轟隆一聲,竟連腳下山嶽都震了一震。
夏春秋雖早算不得佛門中人,調動天地靈氣的法門卻還是佛修路數,沛然金光中不見一絲邪氣,只因吳淼淼分了真識入陣,金光外又似燃了一層碧火,火光粼粼,頗有幾分妖異。
可不管眼前是個什麼樣的景象,邊湧瀾都看不清了——偏生痛得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他還要勉強張口,斷斷續續地罵道:“那個孫子……你祖宗問你……誰家砸牌位……是這麼個砸法……”
“我的祖宗,求您就忍一忍,”挽江侯罵也罵得弱不可聞,吳淼淼卻聽到了,差點又給他跪下,哭喪著臉道,“我只借那縷真靈用一用,保證不傷了您凡人的三魂七魄……”
只是便連吳淼淼都看不清楚,這一介凡人的三魂七魄竟並非是繞著那縷異界真靈生長,而是與那縷真靈同根同源,從那縷真靈根處化生而成——吳老闆尋思著,他拔走了樹,不同根的藤蔓只是少了依託,不會真的枯死,可若樹和藤蔓是同根而生,拔走了樹,藤蔓便也活不下來了。
挽江侯被道道鐵索捆在架上,這般密不透風的捆法,本不可能掙扎出什麼動靜,然而不到半刻之後,卻見道道鐵索瑟瑟抖動,交擊出細碎又鏘然的聲響。
相傳古早以前曾有“活剝人皮”的酷法極刑:將活人頭頂割開十字刀口,再以水銀灌之,分開皮肉,人痛到極處,便從頭頂刀口處竄出來,留下一張人皮。
這般酷刑早廢止了不知多少年,只在史冊中偶有記載,用以警示後人莫要再造殘忍殺孽。
因著再沒有活人受過如此折磨,是以挽江侯也無從比較,他現下的痛,到底能不能趕上傳說中的極刑之痛——他只知道那源自神魂本源的痛意一剎重過一剎,而自己抖得厲害,抖得全身骨架幾欲脫體而出——似有七尺長釘將他整個人從頭串到腳,再將那跟釘子一毫釐、一毫釐地往外抽拔,卻仍不足以形容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