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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2月31日凌晨3:50 番外: 往事寧非我沒有名字,或許若干年前,我曾經有過一個尊貴的姓氏。那個姓曾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令人不敢仰視。韓家雖然歷為&ldo;北越五門&rdo;之一,但真正權傾朝野,卻是那個男人的功勞。我被我母親謙卑諂媚地領到他面前,母親叫我喊他&ldo;叔叔&rdo;,我沒有,因為他看上去,也並不比我大上幾歲。那時候,我們韓家正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一般地富貴顯赫,而整個韓家的掌權者卻是那麼年輕,他坐在那裡,那樣清冷地驕傲著。關於他的傳說有許多,也已經被父親,乃至家族裡絕大多數人加油添醋地說過多次了,什麼不至弱冠而官拜左僕射,位極人臣,什麼輔佐一代賢王司馬成彥定江山平叛亂,什麼以中書令之尊加天下兵馬大元帥平滅南昭一統天下。太多了,多到這麼多年過去,所有的煊煌權勢都煙消雲散後,我竟連一件具體的事,都記不起來了。天下人都說韓飛雲少年英才,心計深沉,行事歹毒,在他面前半步不得行差踏錯。可在我跟著他在相國府生活的這段時間裡,他待我,卻可以說的上是親切的。我母親只是韓府裡一個通房丫頭,就是頗有心機,卻終究鬥不過正室,我每次受了大哥二哥打的時候,總是一次次地告訴母親,也告訴自己,要忍下去,終有一天我要翱翔萬里破天而出,把這些人統統撕地粉碎。母親總是笑著,只要你爭氣就行了,娘這一生,能爭的,就只有這一口氣。他知道這事之後,沒有詫異,沒有教訓,沒有取笑,只是靜靜地看著我,一向冰冷且似乎永遠在謀算著的眼裡,突然淌下一滴眼淚。我嚇了一大跳,在我印象中,他是從不哭的。而後他站起來,背過身去,幽幽地道:&ldo;心志再高,又有何用?終究人算不如天算‐‐錯錯錯。&rdo;我沒敢再問下去,直覺那是個禁忌的故事。他從此對我另眼相看,親授我兵法謀略,內力武學,可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我便覺得被刺穿一般,又或者說,他眼中所看的,並不只是我。我的身上,究竟,折射的是誰的影子?這個問題我也沒有機會問出口,且以後也再沒有機會了。端和十一年一個冬天,他上朝了,再也沒有回府。之後便象所有面臨滅頂之災的世家一般,抄家滅族,啼哭尖叫中,偌大一個鐘鳴鼎食的家族在瞬間灰飛湮滅。可笑他們汲汲於名利中那麼多年,卻從不曾看破何謂皇權無上。不,或許有一個人真正參悟了這一切,可他卻永遠沒有再開口的機會了。只有我知道,那個男人,曾經多麼接近過權力的頂端卻沒有踏出最後一步,近乎固執地遵守著那個他一相情願的約定。我因為是庶出,不在極刑之列,在流放伊犁的徒中,我殺死了驛館中所有看守我的官差,而後在熊熊大火中,開始了我三年的逃亡生涯。那段時間,為了生存,我做了所有善與不善的事。正如他說的,我有那些官宦子弟沒有的狡猾,陰狠,與野心。如今再回昊京,感覺又何止恍如隔世?當年輕車逑馬如今風雨飄零‐‐何等諷刺。若非為他,只怕我終身不踏進此城。官道上突然一陣喧譁,我執起手中茶盞抬眼望去,官道上數十人的簇擁中,一頂華麗的八抬大轎緩緩而過,裡面坐的是當今的相國蕭恆之,今上的表兄,也是當年族滅韓家的最大功臣。據說,當年就是他親手將那摻了毒的&ldo;君臨一笑&rdo;送到韓飛雲的面前。我抿了抿唇,微一用力,那掌中之物已經碎做千片。耳邊突然傳來一句輕語:&ldo;起吧,再坐下去又是日落了。&rdo;這話是道地的北越官話,我直覺地回頭看去‐‐這臨街的茶肆中,會有仕宦子弟?我眼中是一個緩緩站起的男子,左袖中空蕩蕩的,容貌舉止倒是平凡,身邊一人順手掏出幾錢碎銀,一手就去挽他,男子沒有說話,淡然一笑,與他攜手而去,彷彿也就在這一剎那,那原本空乏的面容有了一絲靈動的盎然。那身邊一身藏青長衫的男子似乎也是一呆,隨即微微一笑,眼中是一抹春水似的波光。我不禁看地一怔,昊京城天子腳下,白龍魚服也非異事‐‐這兩個布衣百姓著實透著一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