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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陰沉著臉,一言不發,摔下飯碗就出了門。柳三這個曾經我一直縈繞在心裡的名字,此刻也彷彿成了一條毒蛇,纏地我幾乎喘不過氣來。順著田隴隨意地走,直到那個當年我和他第一次在上面翻滾的草剁‐‐呵,也許,早不是這一堆草了,原來人之在世,連物是人非,都不過是個痴想。草剁動了一下,我心裡也隨之一動,那個從中鑽出的背影‐‐慢慢地轉過身來,在我面前站定。我和他呆了。z我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近況,卻真地從沒想過見面,誰知道,竟在這樣一個當口相逢‐‐三兒依然那樣的黑瘦,不同的是他眉宇間已經深深刻上了一道摺痕,臉更加地乾瘦了,兩頰也深深地凹陷進去,一貫短的頭髮間,竟夾雜了班駁的花白,雙眼裡曾經清澈波盪的眼神也已經被一種精悍世故的神色所替代,若非當年依稀的記憶,他幾乎與我平日裡見到的尋常的農民,沒有任何不同。&ldo;呵,巧的很呀,嘉禾哥,回來有好幾天了吧?我最近也忙,一直沒上你家瞅瞅你去。&rdo;柳三終於先說話了,神色裡沒有一絲扭捏,彷彿我就真地只是他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兒時玩伴,&ldo;瞧我,還管你叫哥呢?你和以前沒有一點不同,越來越年輕帥氣了,真好‐‐哪象我,都一個娃的爹了。&rdo;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他嗎的聽了想吐!誰要你一臉幸福地說什麼&ldo;你是一個娃的爹了&rdo;柳三!你在我面前,居然還敢說這個!!我突如其來地恨他,那已經塵封日久的憎意似乎一下子復甦了。&ldo;是嗎?我還要恭喜你呢。你可比建弟有福氣,他媳婦好象等了一年多才有喜,不象你,這孩子來的還真是迫不及待。&rdo;我惡毒地說。三兒也笑了,彷彿真地不懂我的諷刺,惟有我,看清了他眼底的那一抹敷衍似的不耐:&ldo;我現在在村倉庫裡做管理員,每天閒的很,也就是打打牌喝喝酒,你要有空了,不妨和建弟他們一塊來找我,咱還能練上兩手呢。&rdo;倉庫……是了,他岳父給了他一個倉管員的閒差,每天裡只要籤個到就能自在耍樂,輕鬆極了,這惟有村長能做到,在東水村裡,王村長就是天皇老子,我算什麼啊?!柳三你做的對,當初甩了我,果然是明智之舉。可為什麼時至今日,我腦海裡記的最清楚的,依然是他當年脆生生的一句:&ldo;嘉禾哥,我要和你一起進城,咱們……永遠在一起。&rdo;多美好多堅定多完美多……可笑啊。y&ldo;三哥!你又跑哪去了!&rdo;那個熟悉的潑辣的女音,我沒有詫異地看著妞妞提著個保溫杯遠遠地走來,懷裡還抱著個襁褓中的嬰兒。呵……她也變了,花無百日紅,當年那個窈窕明豔的女孩已經初為人婦,纖細的腰肢如吸過水的海綿那樣節節漲大,豐腴的臉上現出了兩道深深的表情紋:&ldo;哎呀,嘉禾哥,怎麼有空來看三哥呀,你如今貴人一個,看著精神氣都不一樣了,呵呵。&rdo;三兒根本沒空管我,緊張地一手接過孩子:&ldo;你送飯就送飯,把孩子帶出來幹嗎,看風吹閃了,回去要病了,你爹不心疼死。&rdo;&ldo;什麼叫我爹不心疼死?你才是正經做爹的,說的什麼話。&rdo;妞妞白了柳三一眼,隨即自己也撲哧一聲笑出來,好一對恩愛夫妻。說話著那孩子突然哇哇大哭,夫妻倆手忙腳亂起來,直到妞妞解開自己的衣服,把肥白爍大的乳房毫不避諱地塞進孩子嘴裡時,那刺耳的哭嚎聲才漸漸地息了。妞妞驕傲地說:&ldo;幸好我奶水足,要不咱家這小子一準兒餓死。對了,嘉禾是個讀書人,咱家寶寶過百日還沒個正式名呢,要不叫嘉禾給取一個。&rdo;柳三頭也不抬:&ldo;也好啊,反正我這粗人,要想名也是屁都甭不出一個‐‐下午約了陳老頭推牌九,不家去吃飯了,我就不信翻不回昨天輸了的那本兒‐‐&rdo;他回頭看我,忽地咧嘴一笑:&ldo;嘉禾,一起來吧,算你一手?&rdo;我終於落荒而逃,那個我曾經傾盡一生去愛的男孩,已經在我心裡,徹底地死了。眼睛裡突然又酸又澀,甚至淌出幾滴淚來,我暗罵了一聲,這什麼牌子的洗髮水,竟然澀地人流淚‐‐我伸手抹去一臉的水,泡末‐‐或許還有眼淚,走上前,猛地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