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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走薛三公子，獨孤銑面無表情坐回來，往窈娘跟前加了一匹蜀錦：&ldo;說點實在的，我聽著好，這匹也是你的了。&rdo;窈娘心裡掂量著&ldo;實在&rdo;兩個字的含義，接著往下講。&ldo;奴家不曾想，宋公子於舞蹈方面見多識廣。不僅指點了一番胡旋舞，還能道出南蠻舞蹈、交趾樂舞長短所在，令我獲益良多。奴家一向自問於雙陸上頗有心得，卻不想遠不敵宋公子。跳過三支舞，宋公子體貼奴家氣力無多，允我換個賭法。&rdo;窈娘忍不住又看了獨孤銑一眼，孰料對方什麼也不說，直接加了一匹蜀錦在面前。她被滿眼錦緞絲光閃得心驚肉跳，卻已然騎虎難下，料不定是吉是兇。柔媚的語調裡終於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ldo;宋公子允了奴家，每輸一局，便由他親一回……&rdo;做女支女做到窈娘這般段數，兩萬度夜資不過是個門檻價。進門之後，這一夜玩到什麼程度，既取決於恩客慷慨與否，也取決於主人心情好壞。通常要真正寬衣解帶，肌膚相親，除非實打實看對了眼，否則不拿出點像樣的纏頭首飾，根本到不了那一步。粗魯蠻橫的客人偶爾也有，然而眾所周知，高階妓院和高階女支女背後總是有點來頭的，並不怯這一套。何況時風講求優雅情致，粗鄙的暴發戶註定被嘲諷，根本沒有市場。宋微進得窈孃的房門，兜裡就剩下幾個銅板，什麼也拿不出來。但是架不住人家天生一副好麵皮，一張好巧嘴，導致窈娘明知道他不過翁十九手下一個跟班，也動了不妨春宵共度的心思。半推半就，似醉似醒之間，任由宋微一路親狎，端的是萬般體貼，可心合意，心裡想著便如此弄到最後，也不算白便宜了他。只可惜……&ldo;宋公子這般人物，不論要奴家如何侍候，都是心甘情願的。&rdo;窈娘看獨孤銑繃著的臉馬上有開裂的跡象，趕緊道，&ldo;未曾想他竟是位難得的溫柔君子，體恤奴家醉中不適，舞罷力乏，不肯叫奴家勉強相就……&rdo;獨孤銑猛地張大眼睛：&ldo;什麼意思？你是說……他把你從頭親到腳，卻沒有幹到底？&rdo;窈娘本就一臉羞澀，突然聽了他如此粗俗直白一句，刷地面紅過耳。未及深思，衝動之下便道：&ldo;宋公子與我相約下回，足見情深意長，不是一般登徒子可比。&rdo;真正歡場高手，尤其是以此為業的貴族公子，確實很少有上來就直奔主題的，往往要費許多心思，把個嫖妓弄得像談戀愛。宋微這套，正是上道的表現。獨孤銑忽地一聲冷笑：&ldo;下回？他還有錢嫖下回？&rdo;如果說，起初看在長相和財勢的分上，窈娘對他還有些好感，這時候已經完全退化成負值。對著女支女說嫖字，再沒有比這更失禮的了。窈娘一張俏臉漲得通紅：&ldo;宇文公子，奴家不問宋公子與你是何關係，於奴家而言，二位都是貴客。請公子不要在我面前肆意詆譭宋公子。他允諾兩月後一旦贏得擊鞠賽，便來探望我。奴家以為，宋公子赤誠坦蕩，不知勝出旁人多少！&rdo;獨孤銑逛妓館，借用了母族姓氏及表字，跟人說自己叫做宇文潤澤，從京城來西都探親。他嘴裡說得難聽，心中其實樂開了花，簡直一群麻雀在心尖上蹦。他平日裡也很注意貴族風度，奈何每次跟宋微在一起，就粗俗得過於淋漓痛快，一時得意忘形，不及收斂，惹惱了窈娘這位西都名妓。他腦筋轉得快，當即站起身，作揖賠罪：&ldo;抱歉。在下言語有失，唐突了佳人。&rdo;將堆在自己這側的剩餘幾匹蜀錦盡數推到窈娘面前，&ldo;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於窈娘不過舉手之勞，成人之美，於我卻是重生之義，再造之恩，望窈娘垂憐施援。&rdo;說完，靜靜等待答覆。獨孤銑沒有等太久。窈娘裝作不去看眼前價值百萬的錦緞，款款道：&ldo;若是奴家力所能及，自當為公子效犬馬之勞。&rdo;獨孤銑一笑：&ldo;很簡單。我不能時常在西都守著，你替我看住宋微，別讓其他女人，還有男人，打他的主意。我知道你有辦法，肯定做得到。還有，我不管你怎麼吊著他，只一條，不許勾搭他上你的床。事成之後，另有重賞。如若不成……&rdo;窈娘不禁問：&ldo;不成便如何？&rdo;&ldo;如若不成，我便將你贖出來，納入府中。你自己看著辦吧。&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