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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喜越眾道:「臣有一幅應景詩要送給馮相,以為賀禮。」眾人一聽,笑道:「哦,快快念來聽聽。」朱喜清了清嗓子,念詠道:「春色慾來時,先散滿天風雪。坐使七閩松竹,變珠幢玉節。中原佳氣鬱蔥蔥,河山壯宮闕。丞相功成千載,映黃流清澈。」他臉皮厚,又具有才情,一番詩作馬屁拍得十足,卻又不媚俗。眾人連聲道:「好詩。」胡侍讀則笑道:「這冬日才下了看著那幅錦繡字幅漾成了墨團,洛川尋連眼都直了,朱喜更是臉黑得跟他的條幅一般,有心要發怒,但礙於打狗要看主人的面子,要打元林的奴才,他還沒有這個膽子。可文人最重墨寶,這要叫他當眾輕飄飄一笑說剛才的作廢,再寫一張就是了,那他的字又值幾何呢。朱喜倒也有幾分急智,微微一笑,道:「湊巧下官還有一幅潑墨圖想送給丞相,不如就這幅吧。」他輕提筆墨,就著漾開的條幅畫了一幅鬱鬱蔥蔥的大樹,道:「下官將這幅常青不老樹送給馮丞相。」他這一手一露,不少達官都收了小覷他的心,既佩服他有才,也佩服他這份急智。朱喜也頗有幾分自得,眼見馮如豐眼神中不由自主流露出讚許之意,便更加得意,愈加要將這份功勞做得十十足足。太後令馮如豐做太子傅,頗有令他制約元林的意思,朱喜微微笑道:「只是臣的才智不過爾爾,方才的詩卻又用不得了,斗膽想請殿下賞臣的畫一首詩吧。」元林微微抬起眼簾,朱喜與他那雙冷漠的視線一碰,不由心裡一慌,雖然富貴險中求,但這種皇權之爭也是最忌諱投錯主子,誰知元林卻只是微微一笑,道:「誰弄壞了你的字,你找誰吧。」朱喜一愣,回首見還尷尬提著托盤的洛川尋,道:「殿下,你是說他?」元林淡淡地道:「他是我府上的奴才,不過也算能識字斷文……」他說著,眼光落在洛川尋的臉上道:「你弄壞了朱御筆的墨寶,可怎麼賠他?」洛川尋雖然跟元林短短几日,卻是深明這位殿下算帳的本事無人能及,只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道:「那……那奴才,粗鄙之文如何能御筆相提並論。」「粗鄙未必不能成文,不過用心而已,你的這份用心能對得上朱大人的那份心即可。」元林淡淡地道。洛川尋只好無奈地應是,他看了一眼朱喜的畫,啊呀了一聲,柔和地道:「大人的字漂亮,畫也畫得好。」朱喜本來見元林讓一個小奴才來打發自己頗有一點掛不住臉,但眼見洛川尋樣貌俊秀,說話和氣,倒也不像是一個尋常的奴才,但到底不屑跟一個下人言語,只輕應了一聲。隨雲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洛川尋,他雖然不言語,但眼神像似在鼓勵安撫洛川尋。洛川尋微微笑著又開口道:「我沒有學過幾天的字,若是詩做得不好,還請大人見諒。」朱喜微扯了一下嘴角,淡淡地道:「若是你也能做錦繡文章,那我等書生又何以自處,不必自憂。」洛川尋溫和地道了聲謝,指著那幅大樹,道:「聖人門下三千年,七十二人也稱賢,若無孔孟大樹蔭,只恐賢人變作閒。」胡侍讀那一刻只覺得元林那對漆黑的眉毛輕輕一顫,那微微輕抬的眼簾下,是微帶著笑意的目光,就像一汪原本靜靜的默潭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於是漣漪就這麼一圈一圈的漾開,從此不再寧靜。胡侍讀看著元林踏出了顛覆了他一生最初的一步。他精明,算無遺漏,像一個盔甲加身的戰士,處處驚險卻總是有驚無險,可他即便是戰神也會覺得疲憊,所以他找了一塊自認為合契的地方歇息。他以為那是一塊與自己絲絲入扣的自在場所,卻不知是平生最兇險的腹地。那些想法只是一掠,微微發愣的胡侍讀便回過了神,他搖著扇子,無視朱喜鐵青的臉色,笑道:「今天是賀太傅,還是給太傅賀壽,我覺得倒是這小奴才的詩有一、二分師生的味道,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