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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氣人的是,他們到處說殿下有一半紫氏的血脈,元氏讓殿下當太子,是對他們的妥協。還說他日殿下登基,便是他們紫氏翻身的好日子。」胖子怒不可遏地衝口道。他的話一出口,原本喧鬧的偏殿一下子靜了下來。只有元林提壺倒酒的流水聲,他盤膝於墨色的酒案前,硃紅色的袍子,白玉雕琢的酒壺裡傾倒出來的液體透著淡淡的黃色,帶著醇醇的香味,有一種瓊脂般的渾厚。隨雲從他手中接過酒壺,將壺悄然放回原處,這一下偏殿裡更是靜得令人發慌。「大膽,你是從那裡聽來的混話,在殿下面前胡言亂語。」馮如豐慢而嚴厲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寂靜,他冷然地道:「殿下是理所當然元氏的子孫,你們信了紫氏的混話,那是中了他們的離間計。」他隔了這麼長的時間,才這麼聲色俱厲地一說,倒讓胖子剛才的那番話生似餘音嫋嫋,繞樑三週一般。元林微微一抬眼,他的目光靜靜地掃了一下眾人,每個人的目光與他的視線一碰,都不禁心跳了一下。他淺淺一笑,道:「我今日請各位來,是想向大家交代慶賀一件事。太子傅林越天已經告老還鄉,太後念我依然年幼,仍需人匪面命之,言提其耳,故此推了馮相為新的太子傅。」馮如豐連忙欠了一下身,道:「不敢,臣只是為殿下滌清混濁,殿下天資過人,臣不敢輕言教誨。」元林微笑道:「先生客氣了,往後自然是請先生多提點。」他三言兩語把馮如豐拖下了水,原本想挾勢逼著元林表態圍攻紫氏的人也只好悻悻然作罷。胡侍讀聽了笑笑,這馮如豐原本是太後給元林下的一道絆子,元林卻順手拿來當鞭子。原本以為此事就揭過了,等下依然是一場尋常家宴,誰知有人在角落裡又道:「這紫氏不過是不甘當年聖祖負義,不曾將皇位傳回過他們罷了。」他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不禁大吃一驚,這種禁忌之話有人居然敢當眾宣之於口,而且是當著當今太子之面。隨著那話音望去,只見角落裡坐了一個青袍的青年,他長得倒也白淨,只是鼻尖唇薄,透著一種寡趣。那人對眾人或驚或怒的目光似都很淡然,就連元林的目光微微閃爍一下也似沒有嚇倒他,只見他向元林行了一禮,道:「殿下,臣是新進御筆朱喜。」馮如豐微笑道:「此人脾氣耿直,殿下勿怪,只是此人文才斐然,也算小有所才。」元林便笑道:「無妨,那就聽聽朱大人有何高見。」朱喜道:「我西夏皇朝奉的是孔孟之道,信奉是仁義,王者莫不是先仁而後禮,以仁修身立命,治國理民。而紫氏素來信奉的是韓非子,以苛刑酷史以治國。「聖祖當年不讓位紫氏實在是為了大義,試問以聖祖之仁,如何能將萬萬無辜百姓送於水深火熱之中,來換取個人的薄薄義名?」馮如豐深吸了一口氣,清晰地吐出了一個好字。眾人紛紛點頭,道:「正是,這不是紫氏與元氏的皇位之爭,皇位可以讓,但聖賢之道不能讓。」「吝小名,卻罔顧大義,實非丈夫所為。」朱喜略略激動地道:「請殿下肅清紫氏邪說,以正天下大義。」他將一場權力的紛爭提到了道義之爭,順理成章地給元林開啟了一道屠殺異已的大門,想到那些話語的背後便是無數條血淋淋的人命,即便是洛川尋也覺得背脊一陣陣發寒。元林將酒杯緩緩遞到嘴邊,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坐於下首的隨雲淡淡笑道:「朱大人果然高見,只是今日主旨是賀馮相,更何況現在四面有眼,六門有耳,還是不要議這些朝廷之事了。」朱喜即便還有進言的慾望,但畢竟隨雲與元林的關係非同一般,他開口想必是元林還不想在這一場元紫紛爭中表明自己的立場,因此只好悻悻無功而返。偏殿裡坐的哪一位不是官場高手,元林既然不想表態,如果他們再硬逼,只怕紫氏還未倒,倒是他們這些元氏老臣的位置要岌岌可危了,所以很快風向一轉,當真變成了馮太子傅的賀宴。官樣的賀詞一句接著一句,美豔舞娘也踏著箏曲款款登場。酒過三巡,外面竟然下起了雪珠子,侍候的人連忙將門關上,另添置了暖爐。這想來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雖然下的是雪珠子,但到底是久違了一年的冬景,眾人都有一些興奮,應景賦詩吟詞的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