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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喜不便與一個小奴才發怒,但卻是認識胡侍讀的,於是怒道:「胡式微,你是想羞辱我等儒生嗎?」「不敢,不敢。」胡侍讀長長一揖,道:「這樣吧,我今日也用一首應景詩來配這冬日的大雪好了。」朱喜冷笑了一聲,道:「願聞其詳。」胡侍讀用扇子指著窗外飄飄揚揚的墜落於地的雪花,一笑道:「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眾人還未及叫好,朱喜手顫抖地道:「你……你好大膽子,殿下,他這首詩是用的一個妓女的信口胡言。」胡侍讀哈哈大笑,道:「這妓女才是領會了聖人的精要,可憐朱大人卻猶未入門。」朱喜氣得一張臉煞白,道:「什麼聖人精要?」胡侍讀微微一笑,道:「當受則受,孟子言。」朱喜差不多要氣得背過氣去,馮如豐卻在心裡尋思再三。他想這二人的所為是不是元林的意思,想起剛才朱喜的馬屁未免拍得有點過頭,太不拿元林當回事,又想起這位深沈的太子,心中不由暗悔今天有一點得意忘形。念及於此,他於是笑道:「胡侍讀素有風流詼諧之名,他開個玩笑,朱大人不必介意,這是殿下的家宴,看在殿下的面上,你就不要同他計較了。」他這麼一點撥,朱喜也是心中一凜,眼見元林由頭到尾都是淡淡的,完全沒有約束手下的意思,於是隻好啞口吃黃蓮,悻悻地說了一句:「看在殿下的面上,不同你這渾物計較。」他剛坐下去,卻又被胡侍讀大叫了一聲,嚇得從席上跳了起來,只聽胡侍讀啊呀地道:「這酒壺沒人扶,豈不坐溼了朱大人的臀部。」這下子,連元林也眉毛挑了起來,道:「你夠了吧。」洛川尋見元林臉沈如水,偏殿暖融融的氣溫也似隨著冷了一下,但胡侍讀卻只是嘻嘻一笑,彷佛全然忘了這是一位睚眥必報的太子殿下,不由咂舌這位侍讀膽子著實不小。中午,洛川尋無精打采地才跨進書房,卻見胡侍讀正在瞧一個搖籤的竹筒子。竹筒用的是嵌金碧竹,放在鋪著紅布的托盤中,旁邊有次序地放著一排竹籤。洛川尋湊過去一看,見那排竹籤卻不是諸如「勸君切莫向他求,似鶴飛來暗箭技」這種籤文,而是一個又一個人名。「這又是什麼。」洛川尋好奇地問,知道胡侍讀必定知道這是什麼。胡侍讀淡淡地道:「今天是月半,太子殿下會找人侍寢,一個月會有三次,分別在月初,月半,月末。」洛川尋大睜了眼睛,道:「一個月才三次麼?這府上的美人哪裡輪得過來。」胡侍讀嘩的一聲,開啟了那幅「只讀不侍」的摺扇,道:「暴殄天物啊。」洛川尋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他撥弄了一下竹筒道:「這又是什麼,難道說陪太子殿下的人就是從這筒裡搖出來的麼?」他本是一句玩笑話,卻見胡侍讀微微一笑,不由失聲道:「還,還真是搖出來的。」胡侍讀道:「搖,倒也不是,是元林隨手一摸,是誰就是誰。」洛川尋指著旁邊一排籤,道:「這些又是誰?」「秀水街的人,抽出來是確保元林不會摸到她們,又不妨礙元林有一天忽然想起,卻又無法記起她們的名字。」兩人均沈默了一會兒,洛川尋才道:「看來真是沒什麼人能在殿下的心裡能留下痕跡。」「那倒也不是。」胡侍讀搖著扇,微微笑道:「你知道元林的喉嚨為什麼是啞的嗎?」「殿下的嗓子不是天生沙啞的嗎?」「當然不是了,元林小的時候,那嗓門又脆又亮,一跑進書房就能聽到他朗朗讀書聲,跟雀鳥似的。」胡侍讀看著那竹筒,道:「那是他跟人殉情時,給毒藥毒啞的。」洛川尋啊了一聲,難以置信,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道:「殿下也會跟人殉情?」胡侍讀將扇子搖得上下翻飛,道:「千真萬確,如假包換。」「結果……沒死成?」胡侍讀一笑,道:「是啊,那情人原本是他的政客派去的死士,為的就是要他的命,結果最後總是於心不忍,毒嗎,少給他喝了幾口,只把他的嗓子毒啞了。」洛川尋的眼睛張得大大的,道:「太悽慘了,那、那個情人,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