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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天,醫院還沒法回到正常的場面,住院的鬧,看病的鬧,昨天沒來的病患和家屬今天全來了,必須鬧啊,還有媒體,也跟著起鬨,醫生護士們疲於應付,整個醫院都瀰漫著一種緊張壓抑的氣氛。陳又跟周醫生透過電話,知道閻書還在手術室,要過幾個小時才能搞定,他就去超市買東西,想著過會兒去醫院,結果剛把一包衛生紙丟推車裡,背後就傳來一個聲音,&ldo;醫生。&rdo;那聲音之後,是一串腳步聲,停在陳又的旁邊,他扭過脖子去看,見到來人,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雖然陳又每天要看好多病人,各方面的問題都有,但是唯獨對這個有印象,一是對方的臉比常人要白,像一塊玉,二是對方說了一個故事。&ldo;是你啊。&rdo;男人的臉上出現意外的表情,&ldo;醫生還記得我?&rdo;陳又點頭,&ldo;我記得的。&rdo;男人笑起來,&ldo;那真是我的榮幸。&rdo;陳又也禮貌的笑笑,他覺得這人的身上有一種氣息,就像是……常年不見陽光的角落裡散發出的潮溼味,裹挾著黴氣。&ldo;你現在好了吧?&rdo;男人面帶感激的說,&ldo;已經好了,那次謝謝醫生給我開的藥,很管用。&rdo;陳又哦道,&ldo;那就行,你平時多注意一下衛生,飲食方面也別太隨意,不要吃辛辣的,生冷刺激的東西,心情要放好一些,開朗樂觀了,對什麼都好。&rdo;男人沉默半響,就像那次一樣,對著陳又鞠躬,&ldo;要是所有醫生都能像你一樣負責,那就好了。&rdo;陳又一不留神就被誇了,有點不好意思。他負責麼?沒想過這個問題。最早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陳又就想著抓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好好滿足一下自己心裡的小變態,後來看多了就沒那麼激動了,有一種看花不是花,看雲不是雲,看鳥不是鳥的感覺。最主要的是,他家書書最棒,其他人完全比不上。有人過來,陳又把推車拉到一邊給對方騰出空間,他對男人說,&ldo;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我相信有很多醫生都比我做的好很多。&rdo;&ldo;但願吧。&rdo;男人笑著說,&ldo;醫生,你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喝一杯咖啡。&rdo;陳又這一刻猛然想起來了,他跟閻書說過的假設,再去看面前的男人,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主任你好啊(15)不多時,陳又坐在超市旁邊的咖啡廳,對面是疑似艾滋病患者的那位大白天的,咖啡廳人不少, 有個什麼動靜都沒知道。陳又放心許多, 他記得這人姓單,單良, 是善良的諧音。挺有意思的名字。單良喝口咖啡,臉白的過分, 五官很耐看,&ldo;醫生,沒有打擾到你吧?&rdo;陳又心說, 我敢說有麼, 我不敢啊,你沒發現我很慫麼?他露出溫和無害的笑容,&ldo;沒有。&rdo;單良把杯子放下來, &ldo;醫生,能不能耽誤你一點時間?&rdo;陳又瞅瞅年輕男人,又要講故事了?你說你,幹嘛一次兩次的跟我講啊?難道我臉上寫著&ldo;知心大哥哥&rdo;這幾個字麼?他在心裡嘆口氣,&ldo;有什麼事你說吧。&rdo;日頭才剛升起沒多久,街頭的行人和車輛打著光影不停交錯。單良垂著眼皮,他穿著高領的棕色毛衣,臉是白的,唇是白的,手也是白的,僅露出來的部位都呈現了一種接近透明的感覺。陳又靜靜的等著,不會催促。良久,單良開口,&ldo;我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從小學開始,我每一次考試都拿年級第一,家裡的牆上貼著我的獎狀,弟弟妹妹把我當榜樣,全家都以我為榮。&rdo;&ldo;上了高中以後,我開始參加大大小小的競賽,為班級為個人努力,我的夢想是當一名老師。&rdo;說到這裡,單良抿嘴,笑了一下,很單純,還有些靦腆。陳又愣了愣,忽然就想往下聽了,對方卻停在高中,好像自己的生命也停在了那一年。他沒捉住自己的好奇心,給跑出來了,&ldo;然後呢?&rdo;單良臉上的笑意不見,沒有接著說,而是問,&ldo;醫生,你信命嗎?&rdo;陳又沉默了。他想了想,&ldo;怎麼說呢,命這東西,你信不信,它都在。&rdo;單良喃喃自語,&ldo;是啊,在著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