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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笑了,低聲說:&ldo;我也是。&rdo;&ldo;可他挑了整形外科。我問他為什麼,必須承認,我那麼問的時候有點幸災樂禍,他一直是我的競爭對手,我那時候還年輕,其實不是真的想了解他,只是出於好奇和禮貌才詢問他為什麼這麼選。但你知道他怎麼答嗎?他說,之所以要做整形醫生,是因為他想當一個跟別人不同的醫生。&rdo;&ldo;跟別人不同的醫生?&rdo;我小聲地重複了一遍。&ldo;是,我可以給你解釋這裡面隱藏的心理暗示,但我不想這麼做,&rdo;詹明麗看著我,微笑說,&ldo;你該自己去理解他。&rdo;我點點頭,看了看錶,說:&ldo;我走了,如果術後你跟鄧文傑見面的話……&rdo;&ldo;我會說我一直跟你在一起。&rdo;詹明麗笑著說,&ldo;去吧,我想他這時候需要你。&rdo;&ldo;謝謝。&rdo;我轉身離開這個擁擠的觀摩室,大步朝整形外科走去,我在想,也許不是他需要我,也許是我需要他,但在這種時候,誰說得清需要的份量誰多誰少呢?反正要在一起就是了。反正要在一起就是了。我穿過大堂,卻在此時手機響起,我接過一看,居然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接了,傳來一個溫和的男人聲音:&ldo;請問是張旭冉小姐嗎?&rdo;&ldo;我是,您是?&rdo;&ldo;我是湯醫生,上次在療養院咱們見過的。&rdo;&ldo;哦,&rdo;我馬上說,&ldo;您好,我阿姨出什麼事了?&rdo;&ldo;不,她很好,康復情況也理想。但是她拜託我給您打電話,她說,如果你近期有空的話,請來這一趟,她有些話想跟你說。&rdo;我知道去哪找傅一睿,我知道這種時候他一定不會在辦公室而只會在某個地方,於是我徑直走進電梯,走向天台,我在我們的秘密基地上,果然看到了他的背影。他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背脊挺直,氣定神閒,冷不丁看見他的人一定以為傅主任此刻在心中醞釀什麼宏圖大計,但我卻知道,這個男人只是習慣如此,他習慣了保持嚴肅的表情,習慣了認真乃至嚴苛地對待自己的生活。我一直不明白一個如他這樣的男性,先天條件優越,後天又不失謙遜勤懇,有什麼必要如此一板一眼地生活?他跟周圍同齡的男性都不一樣,從我認識他開始,這個男人就似乎提早進入了成年期,在他的朋友們還在犯幼稚低階錯誤時,他已然知道如何理性清醒地處理自己的私生活。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這種成熟,大概是一夜之間不得不為之的成熟,他跟我們任何人都不一樣,他沒有容許自己幼稚和犯低階錯誤的空間,在某種程度上,他甚至連我都不如,至少我在外祖父母尚在的年月裡,我還是他們膝下疼愛的孫女,我在孟阿姨那,也還是她熱衷裝扮的小姑娘。我一直都有孟冬,我那個時候信仰對他的感情,無論這段感情最後的結局如何不堪,但不能否認的是,在那麼漫長而孤獨的成長期,是它支撐我鮮活積極,簡單而有衝勁地往前走。就衝這一點,我現在不能說我恨孟冬,我真的不恨他。而傅一睿沒有這樣的物件,他如此聰明,不可能不知道發生在父母之間的鬥爭和僵持,真相只怕遠遠比我這個外人能想象的還要殘酷和醜陋,但傅一睿必須一人承擔。我不認為他是男性就該領受這樣殘忍的命運,他在是強大睿智的傅一睿之前,曾經是個弱小的少年,那個孩子目睹母親的自殺,他求助無門,他的親生父親也許不動聲色地逼迫母親去死,而且還恨他,那個家庭裡頭,也許還有我不知道的暴力事件存在。我只要想起這些就滿心酸楚,恨不得能回到他小時候,將那個少年抱入懷裡。可惜那個少年已經遠走,我能做的,就是跟這個已經成長好的男人在一起。於是我走過去,在他還沒來得及發現我的時候,環住他的脖子,從背後抱住他。傅一睿被我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察覺是我,他將手搭在我的手上,帶著無奈和寵溺說:&ldo;怎麼越來越調皮?&rdo;&ldo;誰讓你坐這讓我覺得非常想調戲,&rdo;我笑著說,&ldo;怎麼,傅醫生等高臨遠,對咱們醫院改革開放幾十年的成果有何感慨?&rdo;他低低地笑了,把我拉過來,抱住我坐在他腿上,親了親我的臉頰說:&ldo;很好,同志們繼續努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