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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潤沒溫樂那麼小市民,他心氣兒高些,就是如今也對諫親王沒什麼好說的。這些天他眼睜睜瞧著在賦春時提起諫親王就撇嘴的溫樂變身為嘮叨狂,恨不能睡在諫親王被窩裡和他商議盟約細節,已經從一開始的愕然變成如今的囧然了。在見識過多倫帶來的收益以後,他已經很明白諫親王迷迷糊糊簽下的這本合約代表了什麼。賦春如今不缺錢,但最大的硬傷便是這些錢都上不得檯面。他們兄弟倆雖然一直以來研究兵器招兵買馬忙的馬不停蹄,但無疑的,沒有任何人真的想要看到開戰的那天到來,最終受苦的只是平民百姓罷了。 但若能包攬下大厲朝海運的一切貿易往來,那其中的利潤絕對比九死一生販賣私鹽還要可觀。有了這條渠道,那溫樂作用在賦春的所有貨物都可以作為海外商品來售賣,這並非只是錢的事兒,而是國富民強,關係到整個大厲!第五個月的時候,諫親王給大都去了封信,說溫潤已經接到,但因為他身體不適的原因,回去的路程估計會延誤一些時間。他的信發出去不久,大都的信後腳便送到了他手上‐‐這決計是他提筆之前就已經在路上的。開啟信,裡頭的紙內就四個字‐‐&ldo;病重,速歸。&rdo;而此刻,商人往來的中轉站臨安府,已經流傳起了皇帝因為想要和皇后再誕龍子日日春宵不上早朝的留言。諫親王只剩冷笑,他所盼望的這一天,總歸是來了。啟程、點兵,一路搖搖擺擺的回京,這一次他走的略快,於是顯得有些風塵僕僕。溫樂則和溫潤走另一個隊伍,並不與大部隊同行。諫親王也不瞭解皇帝是否會在他們回來的路上直接派人伏擊溫家兄弟。情況比他想象的要進行的稍微慢一些,也許皇帝的身體也比他猜測的要好,等到隊伍回到大都時,他肚子裡尚且吊著一口氣。十二月的天,晴朗、清澈、澄透,寒氣一股一股的襲近賦春官吏的心間。諫親王只裹著披風,佇立於勤政宮的偏殿‐‐在彷彿上輩子那麼遙遠的記憶裡,他曾無數次和皇帝在裡面抵死纏綿,而如今他們兩人卻走了如此不同的兩條路。皇后臉色蒼白,已經不見半點正宮母儀天下的威赫,如同小媳婦般心虛又委屈的低頭面對諫親王‐‐這段時間皇帝確實為了要孩子與她多有往來,在皇帝的身體迅速垮下去而流言與指責直撲她而來的一段時間內,這個受盡了苦難的女人已經快要承受不了再多的打擊,只需要一點點……諫親王冷眼瞥她,心中卻掀不起一絲波瀾,哪怕是從前對她嫉恨到了極點,而如今在完全消磨了對皇帝的感情後,那一絲絲微不足道的膈應也已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態度比起以往更加恭敬的宦官自偏殿中出來,小心翼翼的對諫親王道:&ldo;殿下,陛下召您入內。&rdo;諫親王拂了拂自己壓根兒沒有一絲皺褶的衣襬,就著他推開的那道縫隙神情悲慼的跨步進去。他已經能夠猜到皇帝召見他是為了什麼,這個結果比他謀劃的那個還要更好,更完美。偏殿裡點的是珠光寶氣裡賣的琉璃燈,屋子裡亮堂堂的,打眼望去就是頗大的床榻,黑金色的帳幔一層一層堆疊在兩側,那繫住帳幔的紅繩還是當初諫親王自己編的,又醜又粗胖。諫親王輕笑了一下,那聲音在寂靜的室內不啻於驚雷,皇帝他聽到了,那堆疊的帳幔中便伸出一隻枯瘦入柴的手來。他不知道那一刻在看到了這隻手時心中作何感想,然而他腳步仍舊沒有一絲紊亂,不慢不緊的上前,他還作了揖:&ldo;臣弟參見陛下。&rdo;帳幔內微弱的呼吸聲一窒,隨後便響起皇帝那猶如被沙礪過的嗓音:&ldo;阿……阿篤……&rdo;諫親王走上前去,掀開帳幔,面對皇帝彷彿蒼老了十歲的容顏視而不見,輕輕笑著:&ldo;阿兄,我回來了。&rdo;&ldo;……阿篤……&rdo;八尺高的、肌肉虯結的皇帝,如今像是乍然破裂的氣球萎縮成了一個瘦巴巴的老頭,他連瞳孔都變得渾濁起來,見到了諫親王,他先是難堪的想要遮住臉,隨後眼淚便從眼角無法自控的滑落下來。諫親王一怔,隨後笑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家二哥這個錚錚鐵漢流淚。&ldo;怎麼了?&rdo;出口的話比想象輕柔。皇帝顫巍巍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掌,彷彿感受到了熾熱燙入心底的溫度,提著臉上已經無法控制的肌肉哆嗦著露出一個其醜無比的笑。奇怪的是,諫親王此刻的心中並未因此感覺到厭惡,這就像是最普通不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