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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那隻手貼在臉頰上,與皇帝默然凝望。半晌,皇帝似乎放下了心頭的重擔般,釋然的開口說道:&ldo;我如今……身子已經不成了。你,你替我……你替我來坐這個天下。&rdo;諫親王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眼神中凝聚著一汪清澈的寒泉,而後便聽到皇帝上氣不接下氣的囑咐:&ldo;知道你……跛腳的人,我已經全部……處理乾淨。我對不住你……喻召……在我枕邊,你要收好……你要好好過。&rdo;諫親王伸出手來,在他乾枯的髮絲邊摸索,果然摸到一卷桶裝的綢布詔書。沒有理會皇帝痴痴的眼神,他攤開詔書,確認無誤後,垂頭低低的便笑出聲來。那殿中跪了一地的僕役將頭垂的更低,皇帝被他掙開的枯瘦的手掌橫在被面上無力的癱軟著,此時他仍舊緊盯著諫親王的臉,這次以後,想來就是死別。諫親王忽然俯下身去,在他乾裂的嘴唇上輕輕的一吻,用耳語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ldo;你好生去,我會過好我的日子,後宮三千,子息繁盛,你做不到的,我都替你。&rdo;皇帝驟然瞪大了眼,喉中咕嚕嚕的翻滾:&ldo;並非……並非……&rdo;我並非是這個意思!然而諫親王卻伸出手來按在他的咽喉,重抬頭後眼中的目光冷的幾近凝冰:&ldo;你放心,我絕不辜負你的囑託。&rdo;皇帝忽然明白了什麼,愕然的顫抖了一把,他張開嘴想要叫些什麼東西,卻因為被按住了咽喉不能出聲,因為這股情緒,他滿臉漲得通紅,眼神從深情款款變得尖銳又怨毒,但很快的,諫親王感覺到掌心中方才微弱跳動的脈搏微微一顫,再沒有躍起。皇帝睜著一雙大眼,目中遍佈血絲,牙根緊鎖,駭然又憤怒。輕輕的伸手將那雙已經變得陌生的眼闔上,諫親王站起身來,悲慼的嘆息道:&ldo;下去準備吧。&rdo;已經明白出了什麼變故的宦臣先是齊齊的一顫,而後哀泣出聲,諫親王越過他們,朝著大門走去。禁宮中鳴起了大厲朝開國以來的元德帝駕崩的訊息如同瘟疫般在大厲朝蔓延開來,諫親王的登基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反應,坊間流傳了一段時間的諫親王謀害皇帝的傳言,隨後卻再自然不過的消散了。畢竟滿朝文武都知道在諫親王回到大都之前皇帝的身體就開始不好,更何況皇帝膝下無子,他死了,皇家也就剩下諫親王這麼一個血脈,讓他來繼承帝位更加是理所當然。知道的再多一些的,比如那幾個守軍也是沒話講,皇帝和諫親王的關係他們懵懵懂懂的知道那麼一點,皇帝登基時諫親王也只是個郡王,他出了多少力皇帝的心腹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再不喜歡他的人,也找不出謀權這種短處來加以指責。但人心不就是一直在變的嗎?愛著的時候值得人死去活來的一切,在不愛了之後連屁都不如。腳程慢的溫家兄弟順路還扇了一下雪景,他們一月份才到大都,那時連沿途百姓家掛著的喪期的白綾都已經扯下來了。在位如此短暫,死了六個兒子,掌權期間各地災禍無數,不是風暴就是水澇,水澇剛過就來三年旱災,元德帝這個皇帝在史書裡只怕要佔用很大一塊版塊。大半年以前還被人惦記著欲殺之而後快的溫家兄弟此時已經能順理成章的進入皇宮,一朝天子一朝臣,拿著新帝的令牌,橫行宮中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來找茬的。這是溫樂第一次看見皇宮,他去過紫禁城,這個皇宮倒沒有紫禁城那樣的規模,也沒人家的品味,據說是根據開國老皇帝審美來蓋的,溫家老爺子也在裡頭攙了一手。勤政殿坐著開國來的第三任帝王,諫親王在溫樂記憶中帶著些許狐媚笑容的臉已經被此刻黃袍加身老了十歲的男人所替代,他也和溫潤一樣蓄起了鬍子,洗去了一身的陰柔,彷彿另一個驍親王那樣頂天立地的坐在龍椅上。他也再不會像哄孩子那樣對溫潤或者溫樂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了。溫樂加了爵,從子爵直接封了個侯爵,變成了貨真價實的&ldo;侯爺&rdo;。雖然因為找不出究竟他沒法兒給溫潤一些什麼,但溫潤開啟始也沒準備像溫樂那樣搞個爵位。追封和罷免朝臣的時候,溫樂站在最前列,就連風光無限的左右相爺也不得不低眉順眼的排在他身後。溫樂大著膽子抬頭朝著高臺之上看去,託沒有近視眼的福,他發覺新帝正心不在焉的用手摩挲著龍椅上凸起的鼻尖,眼神落寞而懷戀的透過大殿的殿門看向虛空,彷彿在緬懷著過去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