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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小太子下手之前,他已經著手給皇帝下了慢性毒藥。皇帝批閱奏章的大殿中每日要燃香,他便在香料裡摻雜了一味決計看不出有危險的藥材,再買通內務府的採買將皇帝每日都要喝的藥湯中的一味材料從自己名下的商鋪採買,而那味藥他自然挑選的是最上等的成色,不過處理的時候比其餘的藥商多上一個步驟,普通人拿來熬湯頂多吃的虛寒,可若是在嗅過那大殿內御貢的香料後在來上一碗,那不知不覺的,身體便會被過寒的體質虧空成一具骷髏。加上皇帝嗜肉,輕易不沾菜蔬,這無疑將他的催命符又多添了一道咒。來時一路想象這樣一來自己是否就無緣得見皇帝最後一面,但慢慢的,他忽然發覺,天大地大,他命中除了纏綿悱惻的愛情外,實際上還能裝下更多的東西。他這種情緒的演變是在相當短的時間內出現的,乃至於在給溫潤寫的信件中遣詞造句都出現了相當大的不同,他連筆鋒都剛勁起來了,內容也從埋怨皇帝的鰥仁寡義變成了更多的演推局勢進展。從大都到臨安,慢行的人可以走上三個月,更何況他帶了一萬兵馬,又並未日夜疾行,來回六個月加上在賦春暫留的兩個月,保守估計,皇帝的心中其實給了他八個來月的緩衝。其實他走的並沒有那麼慢,兩個月時間就在臨安落腳了,之後的六個月,他只肖默默的等待,偶爾給大都去信一封編造一下程序,時間未到的時候,若不出意外,皇帝就已經撐不住了。此番皇帝差諫親王帶人來賦春的真正用意,除了少數的人外,其餘的朝臣都是不知道的,皇帝死後,溫潤縱然真的去了大都,旁人空口白牙的還能拿他怎麼樣不成?這一手算盤打的叮噹響,他也並未對溫家兄弟隱瞞自己的用意。諫親王這個人,溫樂是不太贊成深交的,溫潤又心中隔應他,當然也親近不起來,如今他揭開了自己偽善的臉皮露出底下與自家其他兩個兄弟一般無二的涼薄面孔,這就更讓溫樂感到慶幸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當真是真理。不過好在他的弱點也相當明顯好拿捏,只要握住了他對溫潤的愧疚之心,他即便是登基後,也未必是不能控制的。左右溫潤也沒有要當皇帝的想法,只要保住自己這一隅之地的平安,不讓當局感受到威脅,那一切就都好辦。為此溫家兄弟只能暫時放下成見,從賦春啟程去了臨安,和他培養培養感情。諫郡王這種人,說壞還真不能算壞,皇帝和太子若一輩子對他一心一意,那他或許會是最忠誠的情人,只可惜在這個時代,又是那樣的家庭,他註定只能走自己兩個兄長的老路。他不肯洞房(當然也有可能是硬不起來的關係),自然也沒有兒子,於是對溫潤的感情大概是有點複雜的,因為跟太子的一段舊情,在面對溫潤的時候他很有一種為人父的熨帖,這孩子雖然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平常還傲的一塌糊塗,但未必沒有一種反差萌‐‐畢竟他也見過溫潤小時候拖著鼻涕爬樹的模樣。然而確實他又弄死了人家的爹,這又有些沒底氣了,被這種愧疚驅使著,他對溫樂這種厚臉皮的越過了溫潤彷彿是他親兒子般喧賓奪主的哭窮採用了一反常態的忍耐態度。從來臨安下船開始,溫樂這賤人每講三句話,比如有一句是跟銀子有關的。諫親王他是個讀書人啊!視金錢如糞土!溫樂提起糞土簡直是太銅臭太沒有涵養了,但賦春交不起賦稅又是事實……溫樂使盡渾身解數的想要說服他,賦春的窮是因為體制!都怪體制!這樣提著耳朵唸叨好些天,諫親王不能不煩,但想想又覺得他說的怪有道理的,便常常又將溫樂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給翻出來思考‐‐譬如海貿啊壟斷啊啥啥啥的,吃著盆裡望著鍋的溫樂想日後借他的手,弄下一塊能讓子孫後代吃幾輩子的大福利!那就是合法壟斷海貿,能光明正大的以皇帝為靠山,吃天下數一數二的大肥肉。諫親王到底沒見過海貿的世面,他雖然明白這玩意兒估計賺錢不少,但壓根兒也沒有更明確的概念。大厲朝的港口本來就是因為討厭倭國人才關了的,開不開對他來說沒有很大的改變,溫樂成天揪著他商量這事情,他被煩的不行,就跟哄兒子似的跟他把盟約給簽了。殊不知日後多少人因他此舉恨的牙根癢癢,可如今的諫親王只會因為耳朵暫時的消停而發自內心的感到暢快。溫樂寶貝似的把那盟約翻出來看了印仔細辨認後,決定回去後他必須得用油把這字兒給糊上,最好能保證幾百年紙張也不要變模樣,日後庸兒長大了,便也有一個光明正大的洗錢處,不必擔心挖金礦拿來的金子還得偷偷摸摸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