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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會,沒想到一早起來就接到王樹民的電話,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也確實是累了,這麼一閉眼,居然就弄假成真地睡著了。等到王樹民輕輕地拍他的時候,已經到了北新市供電局的家屬樓小區了。謝一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眉頭微微皺起來,好像沒搞清楚什麼狀況似的,王樹民笑了,伸手一把把他從座位上拉起來:&ldo;下車了嘿,回家睡去。&rdo;回家……謝一輕輕地笑了一下,沒什麼表示,順著王樹民拉他的力量站了起來,跟著他走上了那熟悉的樓道,那熟悉的樓梯。&ldo;你爸,呃……謝守拙,不住這裡了,他跟誰也沒打招呼,有一天走了,就再也沒回來,不知道去哪裡了。&rdo;經過謝一家門口的時候,王樹民輕輕地說了一句,他拎著謝一的行李箱,有些費力地在逼仄的樓道里轉過小半個身體,小心翼翼地觀察謝一的反應……好像經過了那麼多事情以後,他終於明白了這個男人的脆弱,或者說,這個男人應該有的,卻沒有表現出來的脆弱。不過那對於謝一來說,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王樹民很快發現,謝一另一個不一樣的地方,就是變得喜怒不行於色,他本來雖然也習慣於安安靜靜而不是大聲宣洩,可是那雙異常清亮的眼睛裡總是不會撒謊,心裡有什麼,就表現出什麼‐‐至少王樹民覺得自己總是看得懂的,然而現在這男人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應了一聲&ldo;是麼&rdo;,像是不在乎,又像是……他心裡突然就有那麼點失望冒出尖來,捅進皮肉裡,有點刺痛。王樹民咳嗽了一聲,開了門,把謝一讓進來,給他倒了一杯熱水:&ldo;先捂捂手吧,看你穿的那點衣服,這麼長時間不回家看看,都忘了家裡是什麼樣了吧?&rdo;謝一道了聲謝,接過來把大衣脫下來放在一邊,不鹹不淡地說:&ldo;上海的冬天也挺冷的。&rdo;王樹民猛地想起了那個逼仄的弄堂裡,鋪著櫸木板的閣樓裡的小房間,那刺骨的陰冷……還有那場事故,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得有點快,他支吾一聲,轉移了話題:&ldo;你怎麼樣,工作怎麼樣?&rdo;有女朋友了麼?後半句出於某種說不清的心理,王樹民嚥到了肚子裡,沒說出口。&ldo;還行吧。&rdo;謝一喝了口熱水,輕輕地抿起嘴來,面板上被熱水蒸氣蒸出一層淺淡的水汽,眼皮輕輕地半落下來,目光掉在地板上,&ldo;我今年的年休假還沒用過,不急著回去,有什麼難處,儘管跟我說,沒什麼不能解決的。&rdo;王樹民被噎得一愣,對方好像水火不侵一樣輕描淡寫地就化解了他的詢問,也像是對自己一點點好奇也沒有似的,他抓抓頭髮:&ldo;沒,現在還沒有,你放心歇著,沒吃飯呢吧?想吃什麼?&rdo;他想說謝一你大學四年自給自足下來,辛苦不辛苦?那麼大的一個城市,舉目無親地自己打拼,受了不少委屈吧?你現在做什麼工作,穩定不穩定,忙不忙?這麼多年,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年紀也不小了,有就定下來吧……想問很多很多的話。可是謝一口氣淡淡地用&ldo;還行吧&rdo;三個字就把他打發了。王樹民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跟他好好聊聊,很多不方便對別人說的話。比如在軍隊的時候,那個眼睜睜死在面前的戰友,那個孩子才剛滿二十歲,想說自己差一點就回不來了,到時候說不定能給老爸老媽混個烈士家屬,現在想起來,不是不後怕的,想說,嗨小子,我看見你小時候寫的那些讀書筆記了,真文青啊。他悲哀地發現,時間如同一個巨大的剪刀差,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在見面之後這麼短短的片刻之內,就彷彿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到底哪裡不對了呢? 又似乎……哪裡都沒對過。謝一當天晚上就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把鐵桿頑固分子賈老太太給勸回家休息去了。不得不說,謝一來了以後,好像一切手忙腳亂都不存在了一樣,也許是多了一個人,也許是因為謝一本來就是個極有條理的人,他在這裡,就有種讓大家心裡都安寧下來的力量。王大栓一天不從icu裡出來,賈桂芳臉上的憂色就一天下不去,可是比起之前,那種一下子老了七八歲的疲倦來,已經好了不少。有人說這乾兒子認得值,有人說這是好人有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