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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秀賀湛不願坐馬車,則與張韜一道在前頭騎馬。譚今不必去京城,等新縣令來上任交接之後,他就要去房陵赴任。周翊因輔佐譚今守城有功之故,受張韜舉薦表功,也跟著被授予房州市令一職,繼續跟在譚今身邊。譚今帶著周翊親自前來送別,連帶送了賀泰不少禮物,其中還有些金銀銅錢,說得也很動情:“賀郎君與我同住竹山數載,更有患難之誼,此去京師,費錢之處必定頗多,多帶一些,也能便宜行事。”其實在竹山一戰之前,兩人還真沒什麼往來,但譚今能說出這番話,賀泰也很感動。一行人送至郊外亭子,張韜拱手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譚兄請回吧!”譚今帶著竹山縣大小官員,朝張韜施禮:“張侯慢走,此去千里之遙,還請多加保重。”張韜微微頷首,掉轉馬頭,手下將領帶著士兵,連同賀家人一道,浩浩蕩蕩,漸漸遠離譚今等人的視線。周翊見譚今久久未動,打趣道:“使君莫不是想跟著上京?”譚今扶正頭冠,白他一眼:“我只是在替賀郎君的前程擔心。”周翊:“我倒覺得,使君前程,更令人擔憂。”譚今一愣:“為何?”周翊:“司馬勻是走了,但房州大小官吏,可是一個沒動,那些人早已形成利益同盟,使君驟然插入其中,豈不如同外人一般,若想有所作為,恐怕還有許多事要做。”譚今垮了臉:“哎,你這麼一說也是,我還不如當回我的竹山縣令算了!”周翊笑道:“辭官一身輕,屆時就半點煩心事也沒了。”譚今冷哼一聲,甩袖就走:“我要是辭了官,看你還上哪兒找個像我這麼胸懷博大,海納百川,處處容忍你言語無禮的上官!”真沒見過這麼自己誇自己的,周翊差點噴笑。……這次楊家奉命上京陛見,去的不止一個楊鈞,還有楊鈞的堂兄楊浩,據說年輕有為,精明能幹,是楊家下一任的家主。楊家有自己的馬車隨同上京,但楊鈞卻沒有與他們一起,反倒過來和賀家人同行。“為什麼是楊浩去陛見?留下來幫忙的明明是你。”馬車內,賀融道,“若你想陛見,我可以請張侯出面,向陛下陳情,陛下若知你才是當初留守的楊家人,想必也更樂意見你。”楊鈞苦笑:“不必了,我知你心意,但如果這麼做,我從此在楊家,就只能被孤立了。”賀融冷笑:“當初誰也不知道留城是否有命在,他們既然想要富貴,就該親自犯險,讓你去冒險,自己卻撿現成的果實,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好處?”楊鈞心頭微暖,旁人都以為賀融少年老成,加上腿腳不便,性情有些沉默,楊鈞與他相處日久,自然知道賀三郎並非如此,不過外冷內熱,容易為人誤解罷了。他笑道:“說到底,無非他們覺得我不是楊家人,身上沒有楊家血脈,我也已經習慣了。這些年我為楊家賺了不少錢,楊家給我庇護,讓我立足,這份恩德我已經還了,真正待我有恩的是父親,我只是不希望父親為難。倒是你們……父親在京城為我租下一座宅第,我特地讓他選一間大些的宅院,若到了京城,陛下沒有賜宅,你就與賀郎君他們先到我那裡去落腳吧。”楊鈞考慮得很周全,這些事情沒有與賀融說,就已經安排好了。外面不時有風進來,春日的風並不蕭瑟刮臉,相反還伴著若有似無的草木香氣。車簾子隨著馬車顛簸震動,時而被風吹開半面。賀融看見兩旁萋萋新綠,柳上春歸,也看見了天闊雲高,飛雁掠虹。他摩挲著身邊竹杖,笑了笑:“不必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長安,天下之脊,中原龍首。萬里行路,始於足下。……十多日的旅程,舟馬勞頓,一行人終於抵達京城。江天映日,千樹蔥蘢,碧瓦浮光,明宮繞雲。街衢巷陌,物華琳琅,人相笑語,接踵摩肩。這就是長安。所有人都看呆了。他們夢中想象再多,也描繪不出長安的雄偉。不同於竹山那等小縣城,哪怕是房州治所之房陵,也無法與這座城池相提並論。鼻間飄過隱隱香風,視線所及,俱是鱗比櫛次,高牆青磚。就連尋常百姓身上穿的衣裳,言談舉止,似乎都比房州人來得精緻斯文。當年離京時,賀僖賀湛等,正是五六歲堪堪懂事的年紀,如賀穆賀秀,也已成為挺拔少年,長安於他們心中,留下了一個模糊巍峨的印象。這個印象支撐著他們度過了十一載的流放歲月,也承載了他們曾經的美好印記,然而當他們再次回來,所有人發現,這個地方,比他們回憶裡的還要美。真實的,觸手可及的美。賀穆幾個不由紅了眼眶。“父親,我們為什麼不能跟著張侯他們進去?”年僅十二歲的賀熙不解道,離京那年,他僅僅週歲,這些年都在竹山長大,京城對他而言,同樣只是一個充滿新鮮感的地方。朝廷大軍歸朝,且是大勝而歸,宗正寺會有專門的迎接儀式,張韜帶著士兵先入城,賀家並楊家的馬車則由宗正寺指派的一名官員帶路,從另外一個門入內。賀泰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