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佩環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方棠溪醒過來時,睫毛上仍然沾著水珠,許久才輕輕眨了眨,看著火光下照耀下渾身溼淋淋的吹寒,極為虛弱地一笑:「吹寒……想不到還能再見到你……」便再也沒有氣力。「不要說話,你先好好休息。」藍吹寒還沒發覺他語氣上的不同,見他醒了,便讓弟子們留下來處理霹靂堂的後事,隨即牽了一匹快馬帶他離開。方棠溪渾身都是冷的,根本睡不著,雖然是在微笑,但那笑容卻是說不出的悲苦。藍吹寒讓他坐在馬背上,他挽著韁繩慢慢走著。方棠溪身體不適,自然不能快馬疾行。於是他在野外找了個乾淨的空地,燒了一堆篝火。他的衣裳用內力便可以蒸乾,但方棠溪如今中了軟筋散的毒,自然不能將衣服上的水逼出。藍吹寒將把他溼透的衣裳解下來,但要扒下他的褲子,他卻摀住,死活不肯。他嘴唇凍得青紫,牙齒咯咯地打架,卻道:「就這樣可以了,很快就幹了。」藍吹寒皺眉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沒見過?快脫了,我幫你烘乾。」方棠溪笑了一下,說道:「吹寒,你別騙我了。」「你說什麼?」藍吹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轉過身,看著他。他盤膝坐著,篝火照著他赤裸的半身,軀體依舊修長柔韌,長髮披散下來,他苦澀地道:「我都想起來了。」藍吹寒嘴唇動了動,似乎耳邊一陣轟鳴,他聽到自己說:「棠溪,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什麼?」方棠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黏在腿上,腿上的傷口似乎已有些裂開,時有痛楚傳來。篝火蒸著身上,霧氣升騰,說不出的狼狽,「該道歉的是我才對。你當初在廟會時離開,我就應該回去的,卻是因我受傷,累得你一直照顧我。」藍吹寒急切地道:「我照顧你,都是心甘情願。」「你對我好,我心裡很感激,但你不必委屈自己。你越是委屈自己,我就越不痛快。」藍吹寒走到他面前坐下,靜靜看著他:「如果我說,其實我早就喜歡你了,你肯定是不信的。」方棠溪笑了一下:「大家都是聰明人,又何必說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其實現在我對你的觀感和以前大為不同了。只是我也說不出對你是愧疚多些,還是憐惜多些……是不是摻有雜質的感情,你就不能接受?」方棠溪苦笑:「不是這個問題。問題是再這樣糾纏下去,只會讓我們都痛苦而已。大家都各退一步,反而好些。」「小時候的事情你不肯說,我也早就忘記了。」藍吹寒似乎沒聽到他說話,直勾勾地看著他,彷佛要將他看到自己的心裡,輕輕道,「以前總覺得你遊手好閒,說話輕薄,但這段時間,你失去記憶以來,我日日和你親近,才知道你……你其實很好。卻不知為何你以前在我面前,總是那般模樣?」方棠溪自嘲道:「承蒙你看得起了。那個時候想著在你面前表現得好些,誰知越是想好一些,就越惹你厭惡,真是半點也由不得自己。」「那麼……現在呢?你現在這樣,是不是已經放下了?」藍吹寒有些恍惚地看他輕笑的神情,感覺心尖顫抖時的疼痛彷佛痙攣般傳來。當初他對自己發自內心的喜歡,才會不由自主的手足無措,說得再多的甜言蜜語,自己卻當是輕薄的話。如今想來,那麼年輕的方棠溪,如今也只在夢中存在,如今就是想念,也已經不能回頭。方棠溪緩緩說道:「從我決定成親那時起,我就已經完全放下了,但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會萬里迢迢地來找我,還和我有了一夜……歡情。那一次的回報就已經夠了……真的,夠多了。我當時和你一起去廟會,其實就是想說服你離開的,你不用擔心我,我雖然斷了腿,但自己也能過得很好。但在廟會上沒想到你會忽然生氣離開,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所以才去追你,沒想到會遇到雷夫人。現在都說清楚啦,我也鬆了一口氣。」藍吹寒臉色漸漸變得十分難看:「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方棠溪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震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我是說,我現在已經看開了,發現分開也不是那麼難受的事,你不必勉強自己……」藍吹寒按住他的肩膀,厲聲道:「你是後悔了麼?你……你……」他臉色鐵青,喉嚨發出乾啞的響聲,卻是無法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