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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你們在幹什麼?」幾乎是在同時,有一個人厲聲大喝。眾人紛紛驚呼:「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有刺客!大家圍住他,別讓他跑了!」方棠溪聽到這人聲音,不由一喜。他不識水性,何況豬籠上又綁了巨石,明知自己必死,但在沉入水前仍然深吸了一口氣在口中,雖然內力不在,但也能支撐一時半會。此時情緒激動之下,張口便要呼喚,水便從口鼻中灌入。岸上的打鬥聲隔著一層水,離他似乎很遠,幾乎聽不清了。但還能依稀看到火光流溢,似乎燈籠被打翻,燃燒到了一路低垂的幃幔。口中的氣息越來越少了,他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肺部和頭顱疼痛異常。吹寒若是不能擺脫這些人及時下水相救,他也要死在這裡。此時此刻,他卻是無比平靜。許多事情,陌生的,熟悉的,鋪天蓋地而來。他記得當年對藍吹寒死纏爛打,每年都要去皓月居幾次,他還記得對吹寒下春藥,只求共度一夜春宵,結果被吹寒趕走,他還記得薛神醫薛大哥給了他苗疆的情蠱,種在吹寒身上,結果那情蠱害得吹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從而被雷鳳章趁機陷害,兩人跌入懸崖……原來臨死之前,果真會想起自己的一生。他這一生做對了很多事,但也有不少做錯。以吹寒的性格,決定和他在一起,大概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出於愧疚,還是愛情。而這個謎,大概隨著他的死去,再也不能解開。藍吹寒一劍刺死一人,拔劍時血濺到身上,他也顧不得閃避,很快身上鮮紅一片。他傍晚才離開杭州,就接到方棠溪失蹤的資訊,知道是霹靂堂派人下的手。帶人趕到霹靂堂,卻發現方棠溪已經被人沉了塘,再也顧不得暴露行蹤,便要拔劍救人。他雖然蒙著面,但此時顧不得掩飾身分,已有人看出他的劍法,叫道:「是皓月居的人!」「皓月居?不是和我們霹靂堂同屬江南同盟麼?怎麼可能下手?是不是假的?」「不是!我認得……」他一句話沒說完,藍吹寒一劍已刺穿他的喉嚨,拔出長劍,大喝道:「霹靂堂滅門於今日,眾弟子聽了,膽敢反抗者立斃!」同來的十幾個弟子從未見過藍吹寒神情彷佛地獄修羅,容貌卻又有攝人之美,面面相覷。耳聽得對方大聲呼喝,卻見對手都已露怯意,已有不少人轉身逃走。藍吹寒殺出一條血路,隨手扔下長劍,幾步縱身,躍入水中。之前已看到沉水的位置,好在岸上火光沖天,映紅水面,水下依稀能看得清楚。籠子裡方棠溪銀髮漂浮在水裡,白衣如雪,俊逸的容顏卻是頗為頹敗,雙目緊閉,滿是痛苦之色。他當年見他時,藍裳少年,且正風流,而今卻因他困頓如此。藍吹寒奮力游到他身邊,雙手抓住竹籠,用力一扯,便把竹籠扯裂,將方棠溪抱在懷裡。在水裡的身軀顯得更輕,他似乎昏迷,被他抱住時毫無反應,彷佛一具屍體。他對準方棠溪的唇,想渡一口氣過去,但人此時已昏迷,渡氣也是無用,於是抱著他的身軀,拚命往岸邊游去。好不容易游到岸上,此時有個弟子來問:「門主,我門已經查到囤積霹靂彈的倉庫在何處了,該怎麼辦?」藍吹寒此時滿心震怒,冷冷道:「人都殺了,還留著霹靂彈做什麼?全炸了!把這裡炸得寸草不留!」他抱著方棠溪微冷的身軀,讓他伏在自己腿上,吐淨了腹中的泥水,發現他呼吸微弱,顯然活著,登時喜不自禁,緊緊抱著方棠溪,叫道:「棠溪!棠溪!」原先他曾想過,綁在方棠溪身邊,這一生註定不得清靜安寧。但此時此刻,他卻感到,只要方棠溪能活著,已是他此生大幸,再也不做他求。若是方棠溪剛才溺死在塘裡,身體冰冷,他懷疑自己是否還有上岸的勇氣,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像天地皆空,自己再也沒有存在的意義。方才他躍入水中救人,什麼也沒有多想。此刻卻忍不住咬緊牙關,渾身發抖。他想到倘若方棠溪竟然溺死在塘裡,這時懷中抱著的唯有漸冷的屍身罷了。登時胸中一陣裂痛,眼前發黑,四周時明時暗,似乎一個支援不住便要昏倒。他讓方棠溪躺在自己的懷裡,依然無法讓自己平復心緒。耐不住心緒煎熬,在方棠溪唇角額上胡亂吻了又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