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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你虛心什麼呢。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想跟我合作對不對,兄弟,不講義氣哦,我現在可是真正的大老闆了。不信,到時候我帶你參觀參觀我們家在這裡開的分公司。”姜成簡直神經大條,完全沒意識到氣氛不對勁。時陌倏然握緊了拳頭,大老闆、分公司,這些刺眼的字眼彷彿嘲諷他一樣砸進耳裡,嘲諷他風光不再,如今不過欠一屁股債的窮鬼,時陌臉色更難看了:“我們換個話題行不行?”姜成莫名其妙:“怎麼了,我們不是聊得正好嗎?好好好,那我們說別的,我好久沒見你爸媽了,我記得你媽燒得一手好菜,可好吃了,改天去你家嚐嚐你媽的手藝啊,我媽最近跟我爸旅遊,帶回來一瓶威士忌,那不是你愛喝的酒嗎?順便帶去你家一起喝個夠。”時陌的臉唰地變白了,感覺全身血液在一瞬間被剝離開來,彷彿即將腐朽的木乃伊,失去跳動的心臟,只留下枯萎的軀幹,喪失靈魂。眼前冰冷的走廊充斥著刺鼻難聞的消毒水味,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就像招魂的白無常,拿著恐怖的針筒走入病房。“媽媽”,這個被他塵封在記憶裡的詞噴湧躍出,醫院,這個熟悉的地方,他清楚記得四年前的冬天,他就是站在icu的病房外,冷冷地看著醫生圍繞在母親病床邊,然後無奈地、痛心地搖了搖頭,遺憾地走出來告訴他,我們盡力了。他離母親的病床只有短短一百米,可是他不能進去,也看不到母親,只能聽到冷冰冰的起搏器,一聲、一聲,以極其悲哀的力度維持著母親微弱的生命。後來,他不記得自己用怎樣的聲音說出停止起搏器,放棄搶救的話,也不記得自己哭了沒哭,就記得那天,醫院的燈特別刺眼,白得就像天堂一樣可怕。從此,在醫院提起母親成為他的忌諱,一旦被人提起,他會徹底崩潰。“可不可以不要說了?”時陌痛苦地捂著臉,“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我要走了。”姜成拉住他:“為什麼?你是怎麼了,我們好不容易見一次面,怎麼那麼快就走了?”“我說了不想說話!”時陌猛地甩開他,大聲道,“你說夠沒有!”姜成被嚇懵了:“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我只是關心你家和媽而已啊……”“夠了!”時陌大吼,“我爸公司破產了,我媽已經病逝了!你還想我說什麼,說什麼!”他意志徹底崩潰,曾經不如他的人,高高地站在金山銀山上,幸福美滿,而他卻摔落懸崖,在債務的泥濘裡、在失去親人的痛苦裡掙扎,他的尊嚴與堅強在一瞬間被碾碎,心靈遭受前所未有的創傷。家變後,他一直都是笑著的,用開朗與樂觀堅強地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因為他答應過母親,要代替她笑看這個世界,於是他忘了哭,忘了悲傷與痛苦,甚至忘了潛伏在心底深處的渴望與羨慕——他渴望丟棄鉅債,一身輕鬆地過正常生活,他羨慕別人隨便花錢,不用考慮攢錢還債,更羨慕姜成這樣,事業走向巔峰,一家生活幸福。他不是聖人,他沒有廣闊的胸襟接受曾經的好友,以一種不平等的身份地位出現,看著他的狼狽——哪怕他知道好友是無心的。“天啊,發生了什麼?”姜成吃驚地追上去,“怎麼會這樣。時陌,你別生氣啊,我不知道,我無心的……”突然,一道身影從身後穿過,猛地抱住時陌,擋住了姜成。 49熟悉的擁抱,更熟悉的氣息,就像初春的一縷和風,令冰雪消融,令百花齊放,令這寒冷的可怕的世界洗去蒼白,變得多姿多彩……時陌吃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塵埃落滿他風塵僕僕的英俊臉龐,卻擋不住他如陽般耀眼的光芒。“謝……錦程,”時陌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了,聲線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明天的飛機嗎?”謝錦程心疼地在時陌發頂落了個吻,無比溫柔地鬆開他緊握的拳頭,慢慢撫平拳上的顫意:“我在這裡,我就是你的家人,你的財富。”時陌差點落下淚來!又是這樣,謝錦程又是這樣,在他最無助最痛苦的時候,給他最堅定的懷抱與安慰。那一刻,他覺得痛苦、窮困都不重要的了,重要的是謝錦程還在——在他需要的每一瞬間。他苦澀地錘了謝錦程胸口一拳:“你回來那麼早幹什麼,看我笑話啊?”謝錦程握住他的手,親暱地親了親手背:“看你睜眼說瞎話,明明擁有世上最值錢的財富,還說自己是窮光蛋。”“什麼最值錢的財富?”“我。”時陌一愣,反應過來就笑了:“你要不要臉,有你這麼自戀的麼?你以為你很值錢啊,你現在也是窮光蛋。”謝錦程滿不在乎地道:“窮光蛋配窮光蛋,負負得正,我們在一起就是土豪。”“你不要臉,我還要。”時陌心情頓時好了很多,他看向一臉呆滯全程圍觀自己秀恩愛的姜成,撇了撇嘴,想說什麼,又把話嚥了回去,“姜成抱歉,有時間再聊,你留下我聯絡方式吧。”“時陌,你……”姜成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