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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是非常聰明的,僅說“小人喻於利。臣對陛下只有一顆忠心。”言下之意,你司馬遷把什麼都說成追逐名利,那你對陛下的一顆心就是黑心,就是包藏禍心!——寧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司馬遷不笨,強安上罪名,卻懶得再反駁。 難道就為了寵臣一句話,殺了我嗎?我不相信,堂堂漢帝就做出這種不堪的事來。 司馬遷的沉默並不對上帝王想看好戲的胃口,機智靈動而辯才雄思的贏得滿堂精彩絕倫並不是司馬遷能做出來的事情,他的嚴謹和沉穩不允許他過多放縱,這是一個人先天的品德。但帝王並不覺得可貴,他喜歡華麗驕傲的人才早就不是新鮮事,眼下,霍將軍出戰匈奴,多少讓他的閒暇有些寂寞。 ——“寫完它,朕要看。”—— 膝蓋因為錯誤的跪拜姿勢而疼痛,司馬遷卻還沒有意識到他的錯誤,那不僅是姿勢上的還有人品上道德上理論上精神上的很多錯誤,這將直接導致他以後所面臨的種種。由於帝王的離去,燈火也不再輝煌,一一都黯淡下來,很快,仍然只是長廊那盞忽明忽暗堅強地燃燒。 司馬遷爬起來,揉揉膝蓋,臨走時霍光冷冷瞥了他一記,他還真想不到那樣漂亮的眼神裡會發出那樣寒冷的光來,假以時日很難說不會成就一番,捧起自己的筆記,皇帝讀過的痕跡早就看不出來,過了今晚,皇帝還能想起要看一本小文官的雜記? 當然,不可能。皇帝,也就是個貪新忘舊的普通人吧。 5 太陽還沒升起,早朝就已開始了。朝廷上,只有國家大事,當霍將軍奪回河西走廊的大好訊息傳來時,寶座之上,皇帝發出響亮的笑聲,那是非常開懷的,足見他對霍去病的大為讚許。很難把這樣的皇帝跟昨晚的難測深沉對等起來,顯見霍光和霍去病在他心目中位置的差別,他並不吝於為自己喜愛之人發出歡笑。 直到中午才百官退朝,不敢在明察秋毫的皇帝面前有一絲懈怠,俱都疲憊不堪,現在該只有皇帝是興致昂然。 回家的時候,路上在百花樓前停了一下,早已是成熟的男子,卻堅持為父親守孝五年,延誤了佳期,到現在卻是取妻的心也淡了,合適的女子也散了。只是偶爾路過百花樓,才想起來,自己也有個紅顏知己。 滄海。 這個女子,卻取做男人的名頭,這等驕傲豈能不成就長安第一花魁的美名?女子為妓,出賣尊嚴換取生存,這有何難堪?尊嚴不正是人最寶貴的財產?往往,要見她時,總會有這樣的念頭,也往往想要能贖了她要能帶她回家要她能再不出賣尊嚴——但,還是開不了口,拜她裙下,太多公子官宦,她該有更好選擇,一個知她惜她的不凡人物,而不是自己這樣存了三年官俸還不及她一半身價的文人。 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 眼下,他在那些青年人中坐著,隱隱約約在那紗簾下,見到那雙明星,那般綠雲,不用焚椒蘭她本身就有花一樣的芬芳。 紗簾下,娉娉婷婷,婉婉約約,一代絕色滄海姑娘款款撥動古琴,唇像花瓣一樣綻放,那清越曼妙,難以言傳,再次把司馬遷圍繞在夢境一樣的沉醉裡。他覺得很幸福,也很榮幸,自己能在活著時聽到這樣一種歌聲,看見這樣一位姑娘,甚至能和她同床共宿。 每月初三,都會過來。這天是發官俸的日子,兩百貫的俸錢和一百瓢的糧米。這天,在代價高昂絕非自己有能力踏進的這裡,除了聽琴,司馬遷會和這個娉婷的女子共度一晚。已經三年。 滄海,一直是冷冷的,不媚言不多笑,冷冷的豔麗,但擁抱她的時候,她卻非常溫暖和柔和,甚至會在司馬遷懷抱裡如花一樣盡情盛放。司馬遷從不知道自己付給老鴇的一百貫就連花魁裙邊也沾不上,滄海的絕色整個北方無人不曉,多少人捧著金子來也只換得冷冷一睇,但他只有一百貫。他讀了太多聖賢書,確實不知世情,有些地方是迂了,但那迂在有心人眼裡倒顯得可愛起來,很難想象,清高冷豔的滄海姑娘每月初三會為一個小文官拒絕一切客人,為他妝顏起花一般的美麗,為他穿上朦朧月白的裙裳,為他小心翼翼瞄眼自己而刻意挑逗緩慢脫去衣裳,為他小心翼翼從袖襟裡掏出小店裡買的一根翡翠簪子遞過來而早已拔去青絲上的珍寶珠釵,為他小心翼翼親吻自己的嘴唇而早就將紅殷胭脂褪得乾淨。 只是為了這個呆子,這個端正挺拔、比起新寡還要不苟言笑的男人,司馬遷啊,什麼時候他才能知道她的一片心意?已傾心。 司馬遷給滄海擦掉粉額香汗,她悠悠閉著星眸,在情韻後緩緩嘆氣,他以為她有些不願,但他又無法剋制抱她,因為他喜歡著她,“滄海,我——你若願意——”她睜開眼,眼神奪目流彩,她是有靈魂的女子,只是迫於命運才一路到此。當她雲鬢鬆散定定看他——忽然發現,怎麼自己精心選的那些胭脂水粉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