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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就要到發動的時間了,笛子使勁地把自己的手絞在一起,似乎這樣可以讓自己安定一點。檢票的那個三十幾歲的男人上了車,笛子張望著——應該出發了,到點了。那個男人說:“今天這車不能走了,票可以退,也可以明天再用。”頓時一車響起了抱怨的聲音,並且質問著檢票員,為什麼不能走了,這是末班車,趕不上末班車,就意味著今天不能離開這裡。檢票員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高速路上出了車禍,還沒有清障呢,封路了,怎麼走?”聽了這話,笛子只覺得一聲炸雷在自己的耳邊響過,然後自己就變得軟綿綿的,不能說話,也不能動,一切都是自己不能控制的了。喬晉也感到震驚,只是他要安慰笛子,也安慰自己,他勉強地讓自己鎮靜著,勉強地微笑著說:“要不我們走老路?慢幾個小時,反正我們不趕時間。要不今天我們就在這裡住下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微笑有些顫抖,他故意不去想秧秧,不去想秧秧駕駛的那輛越野車和秧秧那不太熟練的駕駛技術,還有,秧秧現在那樣混亂的心情。笛子突然地站了起來,在一車埋怨著慢慢下車的人群中,尋找著那個檢票員,然後用有些失真的聲音大聲地問:“是什麼車禍?什麼車?是什麼人開的?”沒有回答,笛子保持著身體前傾的姿勢,沒有回答。他也在認真地聽著,身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車上實在太嘈雜了,所有的人都在抱怨,都在猜測,行李在頭頂上和著人流一起緩慢地移動,車燈昏暗地照射著一車在夜晚有些疲乏的人。喬晉拉了笛子向外面擠去,迫不及待的。他們去了車站的辦公室詢問,那裡並不能說得很清楚,並且疑惑他們怎麼有那樣強的好奇心。但是,他們明白地告訴笛子和喬晉,出車禍的是一輛三菱越野車,撞到隔離帶上了,開車的是個年輕女子,生死未卜……計程車在夜晚的馬路上飛馳,末班的公車已經開走了,但他們必須得回去。笛子一語不發地蜷縮在座位上,抱緊了胳膊,想要制止自己身體那樣劇烈的顫抖。他想環抱著她,她拒絕了,他聽到她的牙齒劇烈地碰撞著,發出“磕磕磕磕”的聲音。他撥打秧秧家的電話,李麗接的,說秧秧沒有回來,今天出去一天了……計程車顛簸著在荒郊的路上疾馳,笛子哭累了,只定定地看著外面荒蕪的曠野,籠罩在夜色中的曠野夢境般的寧靜,一時間,她不清楚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之中。但願這只是一個恐怖的夢吧,醒來,一切都好了,一切都按照原來的樣子,平靜地繼續。玫瑰花精(七十五)回去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車直接就到了秧秧家的樓下,停車位上沒有父親的車。笛子把這個資訊從自己的頭腦裡刪除了,她彷彿沒有看見一樣的,對這個現象沒有在意。笛子鑽出車,仰頭看五樓父親家的窗戶,那裡黑糊糊的,和其他任何家一樣,沒有區別。樓道里,迴盪著兩個人慌張的腳步聲。她喘息著在門前停了下來,使勁地拍打著那扇緊閉著的門。裡面的燈亮了,開門的是鄭姐,披著毛衣,趿拉著拖鞋,眼神卻矍鑠得很,她是沒有睡意的,在快一點鐘的時候,家裡亂糟糟地折騰了一下,她就沒有睡意了,並且,事情太恐怖,她睡不著。笛子徹底地掉進了一個昏沉的夢中。她抗拒著現實發生的一切,她昏沉地被喬晉架著,去了冷清的街邊,站在寒風中,她不知道下一步是要做什麼?他們將要做什麼?他招了一輛計程車,扶她上了車。車在陰暗的街道上行駛,彷彿行駛在一個永遠不能醒來的噩夢裡。一切都恍惚起來,像一部後現代的電影場景。他們去的那個地方,笛子後來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什麼地方了,她恍惚地看到父親癱坐在那裡,他似乎在流淚,用手撐著自己的額頭悲傷地流淚,他沒有看見他們進來。李麗在和幾個人說著什麼,但她只看見了他們嘴唇的張合,卻聽不到一點聲音。李麗看到了他們,驚訝地用哭過的眼睛看著他們,一切鬼魅般地後退,所有的聲音都被關了一樣,安靜得很,然後她看見了母親,母親半蹲在地上,靠身後的牆壁支撐著自己,她似乎在哭泣,用手捂著嘴,那樣痛苦的表情,而她最怕看到的,就是母親這樣痛苦的表情,和這樣絕望的哭泣。他走了過去,站在床邊,他要揭開那白色床單,他要揭開那讓噩夢開始的幕布。她驚訝地看著他的手,屏住了呼吸。在他的手揭開床單的那一刻,她跑了出去。這不是真的,不可能的,這真是一場可怕的噩夢!清晨時分,她發覺自己走在那條她們經常走過的鐵道上,秧秧說,其實鐵路是沒有盡頭的,別看它到了那裡或許就斷了,可它其實是沒有盡頭的。她沿著鐵路走,走,一直走到了火車南站。她在趕車的人群中穿梭,她不知道怎樣才能逃離這可怕的夢境,她走到售票視窗,她還穿著喬晉的外套,外套的包裡有錢,她用那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