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瀘妮常常在晚飯之後,去到學校的操場邊,坐在階梯看臺上,看著球場上揮汗如雨的大男孩們踢球,球場外,三三兩兩地有同學或情侶在漫步和竊竊私語。瀘妮遠遠地看著,她覺得她永遠不會是他們中的一員,至少目前的狀態下不會。她是自卑的,也是驕傲的。一個矮小的長著大奔牙的戴眼鏡的男孩躊躇地走了過來,瀘妮感覺到他是在朝自己走來。瀘妮渾身的自衛細胞全都立了起來,像只刺蝟一般。男孩走到瀘妮面前,有些緊張地說:“梅滬妮……”然後就說不出話來了。瀘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撐了撐身體決定起來離開。“梅瀘妮!”男孩著急地叫了一聲。瀘妮回頭看他,她希望他不是提前幾天那個男孩同樣的要求。男孩下了很大決心樣地說:“你今天晚上能陪我嗎?”瀘妮的血液都快湧出頭頂,她和上幾次一樣地扭頭走開。轉身走了幾步,瀘妮又轉回頭來。她帶著鄙夷和仇恨的目光淡淡地說:“我很貴的。”男孩看到希望一樣地眼睛亮了起來,急切地問:“多少錢?”瀘妮惡意地說:“十萬塊一個晚上。”瀘妮漠然地看著眼前猥瑣的大男孩,彷彿聽到有花瓣墜落的聲音,沉重地,打擊得心臟不能承受的劇痛,痛得支離破碎。男孩臉上露出了難色,他還不死心,邊思考的樣子邊問:“三千塊怎麼樣?”然後又急切地補充:“我只能拿那麼多出來,而且這已經高出行價許多……”瀘妮沒有打擊到別人,她把自己擊敗了,瀘妮轉身跑了,伴著眼淚滴落的聲音。男孩怔怔地站在那裡,他覺得就是“生意”談不成,也不用這樣大反應吧。他其實是喜歡瀘妮的,如果瀘妮沒有出去“坐檯”,他都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得到她,他知道自己和瀘妮有天地般寬廣的距離。但瀘妮已經“做”了啊,他有錢,他的爸爸是個家纏萬貫的私營企業家,雖然很嚴格地控制了他的零花錢,但用三千塊來買瀘妮一個晚上他還是很輕鬆做到的。他後悔為什麼沒有出五千塊的價。他喜歡瀘妮,從看見瀘妮一樣,也許這是一條出路也未為可知。從郵局回來,瀘妮在學校門口的小賣部前面坐了下來,要了一瓶酸奶慢慢地喝著。她得感激王總那一干人,有了他們的“小費”,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喝酸奶,穿暖衣服,吃飽飯。 從這一點來看,她不應該恨他們,所以,滬妮更加地覺得痛苦。滬妮依舊是牛仔褲,淺蘭色的高領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安靜地,像朵冷冷的雪蓮一樣安靜地開放著一輛計程車在學校門口停了下來,裡面鑽出拎了許多行李的美術賞析老師肖文。他徑直向小賣部走來,匆匆地。買了一包555,然後又拎了行李準備離開。他的眼睛掠過瀘妮,隨意的。然後微微驚訝地把目光定在了瀘妮的臉上,短短片刻。瀘妮有些難為情地叫了一聲:“肖老師。”肖文微微地點了點頭套話地問了一句:“回來了?”就匆匆地走了。瀘妮依舊低了頭喝酸奶,心裡淡淡漣漪。再見肖文是在一個星期以後,美術賞析課上。點名的時候肖文意味深長地看了瀘妮一眼,瀘妮覺得那一眼是意味深長的。少年的愛情一般都來自目光的注視,眼神的交流。瀘妮的愛情在壓抑中還是慢慢地甦醒了。瀘妮感覺到自己的一些異樣的情緒,只那麼一點點。只一點點就已經夠了,瀘妮還奢望什麼呢。所有的悲傷記憶,都阻止著瀘妮像別的女孩一樣大膽地去接受,去要求。誰會接受你的過去,那樣說不清道不明的過去。誰又會理解一顆年輕卻滄桑的心靈,那一張張朝氣蓬勃的面容一塵不染的面容,誰會走進你,理解你,帶你走出陰暗的過往?沒有,沒有誰。瀘妮淡淡地,逃避著有可能發生的一切。那個年代,隱忍是一種美好的品行,滬妮就具備這樣的品行,不能不具備。但那雙眼睛是特別的,他恰倒好處地撥動了瀘妮的心絃。那雙眼睛是可以洞察一切的,中年人的眼睛。目光厚厚的,很溫暖,像來自親人的目光,瀘妮的心悸動了一下。滬妮開始盼望著上肖文的課,她沒有進一步的期待,年少時有的感情是不需要付諸行動的,只在心裡自顧自地澎湃,自顧自地燦爛就夠了。每一堂課,都讓瀘妮心跳不已。瀘妮覺得肖文也和她一樣知道的,他們用心來交流,用心來體會,這已經很足夠。正如瀘妮所想,肖文也在每一堂課裡捕捉那個“帶著愁怨的,丁香般的姑娘。”肖文已經四十幾歲,華年已經就這樣蹉跎過去,心境已經平靜如一灣死水,多年循規蹈矩的生活,讓他不論思想還是年齡都已經很正常地步入不惑。他有機會接觸許多對他傾心的女學生,他也常常地接受一下,因為身理和心理的需要。但滬妮明顯是不一樣的,因為她看上去更加易碎。他是呵護不了誰的,因為他對家庭的重視。每一個經過他的女子,都必須和他是同一類人。滬妮顯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