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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怎麼？&rdo;&ldo;弄錯了弄錯了，昨天那幫小子喝了幾瓶馬尿才幹活，把兩邊的貨物弄岔了，你趕緊回來！&rdo;李政皺眉：&ldo;等我睡醒了再說。&rdo;&ldo;不行啊，哎呀我去，那邊要是不準時收到貨，我這可就完蛋了！李政，李哥，我叫你哥哥，你趕緊回來，回來我好好伺候你！&rdo;對方求爺爺告奶奶，李政罵了句：&ldo;他媽的！&rdo;撂下電話，李政衝回駕駛艙，把船調頭，重走一遍來路，中間就休息了半個小時，一刻不停，終於趕在中午回到了西滬碼頭，一下船，心情都寫在臉上。對方看見，心裡莫名其妙有點慌，只能勾著他的肩膀，好說歹說跟他道歉又道謝。對方揮著手，菸灰亂飛，&ldo;走走走，昨晚沒喝盡興，今天中午正好！你看我容易嘛，怎麼說我才是客人，結果得我給你陪笑，你說說有沒有這個理？&rdo;李政借對方的火點上一支菸，說：&ldo;行了行了，喝就免了，先弄點東西讓我填填肚子。&rdo;&ldo;想吃什麼？來只野兔子怎麼樣？&rdo;邊說邊走，經過碼頭附近的一個菜攤，李政腳步頓了下。對方察覺，問：&ldo;怎麼了？&rdo;李政抽了一口煙，眼一眯，說：&ldo;沒事，走！&rdo;菜攤前人來人往，路人只帶走一陣風而已。今天東北面的一個菜攤格外熱鬧。一個小夥子蹲下來，問：&ldo;這是什麼菜啊？&rdo;攤主答：&ldo;馬齒莧。&rdo;&ldo;怎麼煮？&rdo;&ldo;可以煮湯也可以涼拌。&rdo;&ldo;多少錢？&rdo;&ldo;三……四塊一把。你買麼？&rdo;小夥子的朋友起鬨：&ldo;問啊問啊！&rdo;小夥子撓撓頭，臉有點紅：&ldo;我買，那個，能交個朋友麼？&rdo;周焱低下頭，沒說話，等了會兒，對方遞來一張五塊，周焱說：&ldo;有零的麼？我沒錢找。&rdo;幾個小夥子一齊掏口袋，湊出了四個硬幣。周焱接過錢，看著他們，心情像反射在硬幣上的陽光一樣燦爛。過了一個小時，馬齒莧賣完了，周焱又跑到了那處雜糙叢生的路邊，貓著腰摘野菜。她腳上穿的是一雙白色涼鞋，摘完一圈，涼鞋上早已沾滿泥巴，腳趾頭和腳背又髒兮兮的，手上還擦破了皮，左大腿外側不知道擦到了哪裡，多出一道劃痕。周焱回到碼頭附近的菜攤叫賣，劃痕有點癢，她輕輕撓了撓，口渴了，她咬住白饅頭，擰開礦泉水，咕嚕咕嚕灌了小半瓶。她繼續啃饅頭，啃了一口，發現自己手指上的泥掛到了饅頭皮上，她把皮撕開，撥了撥指頭上的饅頭屑，眼睛有點潮，她吸了吸鼻子，張大嘴再次咬住饅頭，眼前的光線突然被擋住了，黑影壓下來，將她整個人覆蓋。周焱緩緩抬頭，看向蹲在她面前的那人。那人淡淡地瞟她一眼，視線掃向地上，手一撈，把馬齒莧抓成一捧，站起身，看著她，頓了下，才轉身往前走。走幾步，回過頭，又是一頓，回到周焱跟前，抓住她的細腕子，把她拽了起來，大步往前。夕陽橫斜，炊煙裊裊，如昨日來時景色。周焱被對方拽了一路，臨登船前，她奮力甩開對方的手，很有骨氣地冷嘲熱諷：&ldo;沒你我也餓不死，你不是說了你不借我錢也不欠我的嗎，昨天晚上不是走的很瀟灑嗎，現在這樣是幹什麼？我不需要你那點破同情心！我很快就能賺到路費賺到學費！我吃了你兩碗麵到時候還你一百碗！&rdo;她心中豪情萬丈，這段話在嘴裡醞釀一遍再過濾一遍。那人已經鬆開她的手腕，跳到了船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她沒來得及表現她的骨氣，幻想追不上現實。周焱跳下船，低下頭，亦步亦趨的跟著對方往船艙走。這一刻，她是如此地鄙視自己。進了船艙，李政把馬齒莧扔進了水池裡，問她：&ldo;會做飯麼？&rdo;&ldo;嗯？&rdo;李政指指灶臺：&ldo;會做就做。&rdo;周焱回過神，猶疑道：&ldo;會。&rdo;&ldo;做幾個菜，快一點！&rdo;李政說完就出去了，周焱透過窗戶，看到他又上了岸，跟幾個人說著什麼，時不時指一下貨物，又接過對方遞來的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