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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叔叔……”病已的一聲輕喚令那人如驚弓之鳥般哆嗦了下。“許叔叔,是我。”“病已?”許廣漢從地上爬了起來,步履拖沓地走近木柵。他在牢裡關了一天兩夜,滴水未進,這會兒早已憔悴不堪。他盯著病已瞧了好一會兒,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他的臉,“怎麼回事,是不是病了?”“我沒事。”少年咬著唇,鼻音很重,眼神閃爍,對於許廣漢慘淡的狼狽模樣,似乎不忍多看,“我來看看你……”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嬸嬸和平君妹妹在家都挺好的……”許廣漢故做輕鬆地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告訴你嬸嬸,讓她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你這孩子一生病身子就特別虛,要是不補好,過不了幾天又得大病一場。”病已鼻子一澀,牙關緊扣,半晌才憋出一句:“叔叔,他們為什麼要關你?左將軍謀反和你有什麼關係?”許廣漢胸口一窒,“這種事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你只需要好好讀書……”病已胸口起伏,呼吸一下子粗重起來,可他抬頭看著許廣漢良久,最終還是平靜下來,朝他緩緩扯出一抹笑容,“師傅前陣子誇我聰明好學!”許廣漢頷首微笑,少年仰頭,兩人隔著木柵彼此互視。病已小聲說:“那我去了。”許廣漢再次點頭,病已扭頭便走。到了門口,他停下腳步,手背揉眼,將眼眶中的淚水盡數拭去。守門的黃門見到他跨出門,頓時如釋重負:“可算出來了,才接到訊息,一會兒徐少府要過來問話,你趕緊走吧。”“多謝。”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將自己腰上繫著的布袋解了下來,動作敏捷地塞到黃門手裡。黃門又驚又喜,布袋入手極沉,粗略估算少說也裝了三四百錢。他不敢貿然收這錢,推諉說:“你這是要做什麼?”病已眨眼一笑,“這袋子不是你的嗎?我才在門口的地上撿到的。”那黃門大大一怔,病已的手一鬆,錢袋完全落在他手裡。他旋即醒悟,嘿嘿地笑了兩聲,“真是……如此,多謝。”病已衝他長身一揖,這才轉身離開。07、建章歐侯內者令找了少府徐仁,左右不過替許廣漢說情。徐仁正為鄂邑公主自殺一事忙得焦頭爛額,哪有空閒答理這等瑣碎小事,歐侯令覷機在他跟前提了兩回,每次得到的回覆都不大盡如人意。長公主自殺了,皇帝搬到了城外的建章宮居住,留下偌大個未央宮被掃蕩謀逆的綿綿陰雨覆蓋住,容不得宮裡的人有半絲悠閒。內者令找上徐仁的同時,張賀也為這個下屬開脫罪責而找到自己的弟弟。許廣漢犯的錯可大可小,雖然已經下獄,但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這件事,大哥還是不要過問得好。”上官桀一黨伏誅後,朝堂內外都有一堆的事需要去善後,更何況還遠不止這些,上官父子的黨羽甚至還牽扯到了燕王劉旦,張安世對於有些事情,都是三緘其口,即便是在兄長面前也不願多言。上官桀密謀造反,在宮裡偷偷準備了幾千條繩索,用一隻只篋滿滿裝起,累藏在自己平日處理政務的殿中,只待時機一到,便用這些繩索捆人。許廣漢奉命去搜尋罪證時居然沒有發現這些裝滿繩子的篋,隨後再遣他人前往卻是一搜便出。張賀心知許廣漢做事迷糊,但絕不至於會當真和上官桀扯上關係,這個連坐之罪未免太過牽強。才要替許廣漢分辯幾句,張安世已朝兄長緩緩搖頭,張賀的一顆心倏然沉下。張賀惴惴不安地回去了,張安世隨後接到霍光託人帶的口訊,趕到承明殿時霍光以及一干同僚已經等候多時。霍光見到他時,面上添了幾分笑意:“子孺來得正好,這就隨我去趟建章宮。”建章宮建於孝武帝太初元年,迄今也不過二十餘載,宮苑位於未央宮以西,雖屬長安城外,但為了進出方便,在未央宮內築有飛閣輦道,能跨城而至。霍光領張安世走的便是這條捷徑,這路平日只供天子通行,張安世踩在飛閣之上透過輦道出城,居高臨望腳下浮雲螻蟻般的兵卒,星星點點地散在城防四周,戈戟鋥亮,反射出的日芒幾乎耀花了他的雙目。他堪堪走過短短數十丈的飛閣複道,已覺得高空目眩,不堪體力,腳下微微發軟。霍光的步履卻踏得極穩,兩人一前一後走過飛閣,再往西行不多久,繞過一處殿閣,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外垣套著內壁,連綿二十餘里,千門萬戶,富貴奢華之氣撲面襲來。與長安城內的未央、長樂兩宮大開大闔的氣勢不盡相同的是那種細緻醉人的水秀婉約,建章宮作為皇帝晏駕遊玩的離宮行在,處處透出細節上的精緻與華麗。順著複道進入宮苑之內,最先到的一處乃是兮指宮,宮裡有黃門照應,霍光置身殿中靜候,沒多會兒工夫,便有黃門小跑入內,賠笑說:“陛下鑾駕尚在太液池漸臺,大將軍的意思……”張安世認為皇帝既在漸臺,他們有事要奏自當前往前殿等候,可霍光卻淡淡地吩咐了句:“去備船吧。”“諾。”黃門領命疾退。又多等了一刻時,便有人上